有人独自在楼上,燃了一炉香,仿佛暖风吹过蔷薇的香气里,翻开一本小说,准备消磨这个似乎饱含时光流逝的细沙之声的下午。
外部所带来的感觉,就像流水中的水草,缓慢而安静从而也更改了阅读者的情绪。
摆放于面前的诗歌体的小说情节并不复杂:某名被赋予各种身份的女孩,挟带着永不消逝的记忆,穿越于各个朝代。
房子的某一面植有一株古樟,微雨初过阳光打在每一匹叶子上,发出的香气使人想起许多陈旧的事物:埋于箱底的折扇或者绣着花朵的缎面裙袍。
树木的香气与桌上的燃香混在一起,构成久远的感觉:某些时候,甚至可以轻易抵达纸上日月。
词语所构成的小镇或村庄与这个处于微雨中的村庄并不排斥,它们彼此互为镜象。
阅读者享受于独自与小说中的那名少女萍水相逢于每一个地址以及景象中。当小说中的女孩以花朵的名字命名的时候,光线就堆积到了某一处形成动人的景象:名叫蔷薇或者栀子的女孩靠在门扉上,其时,她也似光线所虚构的那样虚幻而逼真动人。
女孩从宽广的裙袍里伸出手,手上是卷成筒状的一张纸,摊平了,是一张手绘的地图,四周缀有花纹。地图有意或无意地发黄以显示它的因年代遥远而无与伦比的神秘性。
地图据说来自某个小镇的其中一口井内的某处神秘凹槽。井旁栽有桃花,总是无风自落,并且总是不能解释地饱含月光。
名叫蔷薇或栀子的女孩以一种戏文般的语调谈论这张地图,并试图让人相信,在某个地址上可以凭这张古老的地图找到某名一直努力寻找它的人。
书桌前的阅读者掐掉燃了一半的香,空气反而变得香气奇特,在一种昏暗或者麻醉状的懒洋洋状态中,那人接受了女孩的建议。
但她并没有问她找到那名地图寻找者有什么意义。
那个下午那人轻易接受光线所虚构的女孩的建议,也许是被她所形容的那个景象所迷住。
一座木头房子,呈现于光线之中,房前开满花朵。并且,前往这个地址的方式更使人心醉神迷。
女孩说,只要点一盏灯,在灯所形成的暖景内逗留片刻,就能看到一条布满云朵的小径,那时候轻微抬起脚,就能行走如水般楚楚动人地前往那个地方。
那么美而迷人的行走,言语难以形容。
光线所形成的迷人景象之中,她们停留下于一座木头房子前。开满花朵的矮篱旁边悬挂着一个木制的邮箱,暗绿色的邮箱处于开放状态中。里面躺着一封信,收信人恰好就是她们,这显得既神秘又在意料之中。
写信人以一种旧识老友的口吻谈论某个梦。信中内容以分行的格式呈现,使人自然而然地进入一种读诗的氛围中,梦境在这些长短句的描述中仿佛总是遍布烟雨薄雾,一切景象具有了浆声灯影般的缓慢与寂静。
信中说,梦境来自于一名花架下熟睡的少女。她在梦里女扮男装,穿越于每一个朝代,寻找另一名面目模糊的少女。这种寻找使她穿越一个又一个虚幻的地址,由于时间的无限拉伸也使梦境成为世界之外的真实存在。振振有词的寻找过程中,她走向一个又一个捏造的地址。直到某一天,她在一条清冷的小巷底部看到一间酒馆并留了下来。酒馆的名字叫:镜子。老板娘的名字叫:蔷薇。
但是,信上并没有提及那名存在于叙述中的地图寻找者。
当她们推开木头房子的其中一扇置于花影中的门时,忽然意识到,也许这封信是某种暗示或者预言:她们将与梦中那名永远奔波于寻找之途的少女一样,泥足深陷于这个寻找之途。
意识到这个后,两人以一种挥剑斩情思般的果断退出了木头房子,并且快速回到书桌前。其时,灯光所摆放的暖景依然迷人而美丽,靠在门扉上的少女微笑以对仿佛从未移动。
女孩离开门边也同时离开光线所形成的面积。失去形容的女孩并不因此而显得平淡,她所经过的地方仍然被某种不能形容的气氛所强调。
她把手里的一只蝴蝶放到那人的被示意摊开的掌上,蝴蝶的细足停留于掌上所引起的轻微触感有不可名状的迷醉感就像安静里牵出的马匹。
对着光,蝴蝶翅膀上的花纹熟悉又无法确定。
女孩说蝴蝶曾经飞过词语所书写的花田,花田左侧某个小镇总是月光与雨水混为一谈。总是遍布缓慢的暖景。
就像花下醉酒,女孩的话总是让人禁不住泥足深陷欲罢不能。
对于一个故事,或者书写的纸中景象,这样的摆放词语是几近浪费的。
所以,书桌前的那名阅读者以某种不动声色或者不讲理的方式,带着这名拥有花朵名字的女孩一起前往蝴蝶曾经停留的小镇,这样就可以拉截住另外一次的半途而废。。
就像所形容的那样,小镇仍然雨水充沛并且布满月光,这是不真实的虚构之境所以它的存在并不需要反驳。
她们行走于小镇上的每一条熟悉而陈旧的小巷,犹如久别重逢。名叫镜子的客栈里灯盏遍布,暖景摆放。
灯火之下,说书人的故事里,那名被赋予各种身份的少女在每一个故事里与人生死相约。所以故事是永恒的就像古老的夜晚,永远不属于谁,同时可以被任何一个人认领。
听故事的人们脸上布满了暖景。
故事说到美丽深情部份,一辆马车停于门外。马车上下来的女孩是某名熟悉的词中女孩,据说是前来验证她的某个发生于花影中的梦境。
这是荒唐的,但是它的发生如此动人。
她的梦里,写字的灯下,睡着的人与纸春天里的人物混为一谈。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