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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羽的官方封号与民间民意的相互影响






 

在中国人崇拜的众多神邸中,关公崇拜拥有着最为广泛的民众基础和至尊至圣的神权地位。历史上的名将关羽死后逐渐成为了深受民众崇拜的尊神,这一方面固然与百姓感于关羽的人格魅力,道德精神有关,另一方面,与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对关羽的不断加封也有着十分重要的联系。

某地关帝庙有一对联云:

儒称圣,释称佛,道称天尊,三教尽皈依,式詹庙貌长新,无人不肃然起敬;

汉封侯,宋封王,明封大帝,历朝加尊号,矧是神功卓著,真所谓荡乎难名。

历代皇帝不断为关公加封封号,而这些封号对民间关帝庙的名称的影响则非常不同。这个过程大概可以分为这么几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宋徽宗以前,虽然民间大概从南北朝时期就有关帝信仰存在,但是关羽的封号基本上还是普通的作为名将的封号,也就是汉寿亭侯和壮缪侯。这个时期还带有某种祠祀的性质。

第二个阶段是从宋徽宗封义勇武安王开始一直到明代以前,宋元时期关公一直称王,这一时期遗留下来的关帝庙都称关王庙。

第三个阶段是明初到万历封帝之前,关公王的封号被朱元璋剥夺之后,官方对关公一直只称侯,民间却一直在沿用关王庙的称呼。只有部分官方修建的关帝庙成为关侯庙,例如阳城县东关就称作关侯庙。

第四个阶段是万历封帝到清早期,万历时期大量不同的关帝各种帝号多样化,协天大帝、伏魔帝君、关圣帝君等封号都出现了,这些称号影响到了民间对关帝庙的命名,各种关帝庙的称呼基本上都出现了。

第五个阶段是清代中期以后对关帝不断加封,但是这些封号对民间影响不大,这些封号在民间庙宇中很少见到,民间基本沿用了晚明的称呼,统称关帝庙。


 

将这些官方封号和民间关帝庙的名称相互比较就可以看出,有时候官方封号对民间影响很大,有时候影响很小。影响大的情况往往是官方封号明确地大幅度地提高关公地位的时候,主要是宋徽宗封王和万历封帝这两个时期。影响小的情况要么是官方封号降低关公地位的时候,这主要是明代早期,要么是官方封号不断提高关公地位但是又没有明显改变的时候,这主要是清代中后期。

民间老百姓崇奉关公,希望不断抬高关帝的地位,当官方的封号符合老百姓的这个期望的时候,老百姓就容易接受,并且迅速以实际行动来实行,当官方的封号违背了老百姓的这个期望的时候,老百姓就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来进行,不会理会官方的封号的改变。当官方为了仪礼的需要搞得越来越复杂和表面化的时候,老百姓也不会理会。所以,从关公封号来看,任何一个国家政策都是得民心者昌盛,失民心者失败的。


 

以上是官方封号对民间关庙名称的影响,反过来,民间关帝文化的发展也影响官方的封号。历史上官方大幅度提高关公地位往往发生在民间关公信仰有了一段时间大发展的之后,这表明民间信仰会推动官方封号的发展,晚宋和晚明都是如此,官方实际上往往会顺应民间的发展而提高关公地位。这和当时大的时代背景有关系,也和老百姓的主观需要和诉求有关系。但是在有些强势的国家政权统治的时期,国家政权也会漠视民间的发展而按照自己的价值观来规定关公的封号,明初朱元璋就是典型的例子。

明洪武元年(1368年),明太祖朱元璋尽废宋元两朝给关羽的封号,恢复东汉之原封号“(汉)寿亭侯”。朱元璋的这个举动实际上是不得人心的,但是朱元璋本人比较强势,强行推动这个改变,实际上民间老百姓并不买他的账,还是照样叫做关王庙。

洪武二十年(1387年)至二十七年(1394年)间,朱元璋先后在鸡笼山麓建造了功臣庙、历代帝王庙、城隍庙、真武庙和武庙等十余座庙宇,统称为“十庙”。武庙就是关公庙,祭祀的就是关公。据说,明太祖朱元璋建好前几庙后,曾梦到关羽率十万阴兵助鄱阳一战的那段历史,这一战扭转了局势,朱元璋一跃成为群雄之首。明洪武二十七年(1394年),朱元璋为顺应民心,敕建关公庙于南京鸡鸣山,每岁四孟及岁暮遣应天府官祭,五月十三日诞辰,又遣南京太常寺官祭。规模不可谓不高。

更为重要的是,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相沿六百多年的武成王(姜子牙)庙制度被朱元璋废除。但军队不能没有武神崇拜,于是具有忠义性格的关羽就被朱元璋选为国家的武神而列入中央祀典,关羽逐渐取代了姜子牙,开始成为民间心目中的新武圣。


 

朱元璋死后,其四子燕王朱棣发动武装政变,攻入南京,夺得皇位,迁都北京,是为明成祖。由于朱棣是得位不正,为了说明他当皇帝是“上顺天意,下顺民心”,就说他是关羽显灵保佑。既然皇帝说关羽是神,各级官吏自然把关羽当神来敬,而文化较低的百姓更是开始圣化关羽。《三国演义》也为圣化关羽推波助澜,把关公塑造成了“忠”、“义”、“信”、“勇”集于一身的完美圣人。

明朝万历皇帝时,先后封关羽为“协天大帝”、“协天大帝护国真君”,“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镇天尊关圣帝君”,并将关庙改称“英烈庙”。至此,关羽已经由王而晋升为帝。到清末光绪皇帝时,加封给关羽正式的封号是“忠义神武灵佑仁勇威显护国保民精城绥靖佑赞宣德关圣大帝”,几乎将中国封建时代所能找到的用于封号的美好字词,全部堆砌到了关羽头上。

就这样,经过民间及历代帝王的共同推动,关羽身上被注入了“忠、义、仁、勇、礼、智、信”等中华民族传统道德核心,关羽也由“侯而王,王而帝,帝而圣,圣而天”,成了无与伦比的“中华武圣人”,受到老百姓对“乃圣乃神”、“万世人极”关公的无与伦比的热爱和推崇。关羽的称呼也由关将军,先后进为“关侯”、“关王”、“关帝”,直至“关圣”、“盖天古佛”、“玄灵高上帝”等至尊无上的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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