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请了小时工，周兴有了大把时间，打算把函授课程提前学学。
小时工娟子每天按时来打扫卫生，做午饭，有时会帮周兴上轮椅，几天下来，娟子渐渐和周兴相熟，也越来越敢说话。
看到小召书架上的一些课外读物问：
“周大哥，我孩子明年就上学了，你们家这些书有没有孩子看过不要的？或者借我两本也行，我也让我的娃多看看书。”
周兴找了几本给娟子。
“周大哥，太谢谢了！你人真好！
周大哥！你们银行发的制服真带劲，你有哪些旧了、破了的，别扔，送给我吧！”
周兴又找了几件不常穿的工作服送给她。
“周大哥，今天午饭我在你这儿多做点，然后我带走一些，省得我再做二次了，你看行不行？”
“做吧！做吧！”
周兴也没在意，一心扑在学习上。
如此小来小去的事，还有很多，直到有一天，小召写完了作业，想去看书，那本他最喜爱的格林童话不见了。
“爸爸！你有没有看见我那本《格林童话》？”
“爸爸看已经破损了，送人了。”
“啊？爸爸，那是我最喜欢的书！因为天天看，才破的！”
小召有些伤心了。
“爸爸明天再给你买一本。”
“买，不需要钱吗？”正要洗衣服的高华问。
“送人家了，总不能再要回来吧？”
“周兴，你原来那件袖子掉颗扣子的衬衫呢？怎么找不见了？”
“我……我不要了……我不是有运动T恤吗？穿那个。”
这次周兴有点理亏，他原本也没几件衣服，那天娟子一开口，他把自己半新不旧的衣服送她了。
“你这人！说你啥好？也不知你衬点啥，啥都送人！”
这时候，电话铃响起来，是老妈来的：
“高华呀！下周末你爸过生日，你们抽空回来吧，这一晃都一个月没看见你们了……”
“哦，妈……这个周末学校组织个座谈会，领导指名让我去……”
高华为难地说。
“那就叫大兴带着小召回来，我呀，又给你们攒了不少鸡蛋呢！”
高华看了看周兴，说：
“妈！大兴说下周他要下乡，最近行里太忙，平时没时间，有几笔贷款他得盯一下。”
“哎呦！忙！忙！你们都忙！当个芝麻粒大的官，忙成国家元首了！”
“妈！您老别生气，等我放寒假，带着召儿回去多住几天哈！”
高华赶紧劝慰道。
撂下电话，高华长吁一口气，这是她和周兴提前编好的理由，轻而易举骗过了老太太，但是说谎话也冒汗呀。
高华对周兴说：
“老爷子过生日了，人不回去，钱得到位呀！”
周兴想着上个月住院，自己的工资所剩无几，家里的积蓄都交了房子首付，他们又请了小时工。这兜快比脸干净了，面露难色，要不再问赵齐借点？
看着周兴没言语，高华猜到了他是为难了，他这个家伙，宁肯问朋友借钱，都不朝她开口，是怕他欠她太多？虽然他们夫妻约定aa制，可在一个家里，真的能分的那么清吗？就算勉强分开了，那投入的感情呢？能拿到天平上称出高低吗？
不能，高华也不会真的和周兴计较，于是说：
“我先给爸寄点钱，你就不用管了！”
高华对公婆一向大度。
周兴内心感激高华，忽然想起最近几天娟子向她要东西和带饭的事，有些自责。
娟子的要求似乎也不是很过分，可是她损害了儿子的利益，让高华愠怒，周兴还没敢和高华说，娟子在他家做了饭带走的事情。
男人嘛，心胸不就应该大些？周兴想。
第二天，娟子又买了菜来周兴家做饭，做好饭后照例盛出一些带走，刚一出门，高华回来了，看到娟子手里提着的饭盒，问了声：
“娟子，你这是？”
“高姐，我……我……兴哥看我挺辛苦，让我中午带点现成的饭！”
娟子有些惊慌失措，一转身看向周兴说。
“哦，是……我让带的，走吧！走吧！”
周兴摆着手，打着圆场，对娟子说。
高华再大度，可也受不了了，娟子才下楼，高华就对周兴说：
“合同里不是约定的很明白么？她干她的活，我付我的工钱，我不曾克扣她，她这便宜是不是占的过分了？哦，我在外拼死拼活地挣钱，你在家又送东西又送饭的做好人？
周兴！你这样，早晚得把这个家败光！亏我还处处维护你，总以为自己对不住你，在你家人面前从来都不给你丢面子！
周兴！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拿家里的东西去慷你的慨，装你的大善人！你可真行！”
“不是你说的那样！高老师，你先别生气！她一个弱女子……”
“她弱？是！她弱！弱得一口一个兴哥叫着，我呢？！这些天来，我是怎么撑着个病体照顾你的？晚上睡觉我的腰疼得都睡不着！我跟你说过吗？”
高华噙着眼泪，嘴唇哆嗦着。
“……我心里有数……”周兴有些心虚。
“有数你还吃里扒外？”
“你说话太难听啦！不是你想的那样……”
“更难听的我还没说！你就是看别人家女人是女人，不拿我当女人！”
周兴忽然在高华的言语里听出了浓浓的醋意，内心一阵翻滚，是自己处理得不妥？以前高华可不这样，对他和异性接触，从来满不在乎，眼看媳妇越说越气，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哎呦！哎呦！腿！腿！”周兴抚摸着腿做痛苦状。
“哪？怎么了？怎么了？”
“腿抽筋了！”
“我帮你拉拉！”
“哎呦！疼、疼……”
高华抱着周兴的腿，又按又揉，紧张得不行。
周兴顺势把手抚在高华的背上：
“好多了，媳妇，你别生气！气坏身体没人替，你也知道，我这人善心容易泛滥，你说我一个大男人，要是和人斤斤计较，那得变成什么样子！你不讨厌我，我都得讨厌自己。
你放心，咱家的困难是暂时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和儿子过上好日子！
今天的事是我不对，以后那个娟子想做啥，我让她问你。”
这话说的，就像周兴温热的手，在高华后背熨熨帖帖，让人舒服了很多。
“我跟那个娟子说过，我媳妇是世界上心地最善良的女人。”
“可善良人也不应该被利用呀？”
高华心里还膈应着。
“媳妇，有些事，要是换个角度看，那就不一样了。”
周兴给高华讲了娟子的境况，高华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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