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金瓶梅》：第二十一回

书接上回。

且说到了二十四日行了礼。二十六日，邀请了十二位素僧念经烧灵，都是姑娘一力主张。那人的舅舅来找妇人谈话，当时薛嫂正引着某人的仆人和一些军牢从守备府里搬运妇人的床帐和嫁妆箱笼。舅舅挡住他们说：“暂时别搬！有话要说。”

 随后，舅舅和一些邻居们进来见妇人。坐下后，舅舅首先开口说：“亲爱的邻居们听着：大娘子在这里，不需要我说，你家的男人杨某和你的小舅舅杨宗保都是我的侄子。如今不幸的是我们家失去了一个大外甥，空折腾了一场钱。有人提出给你们，这也还好说。但是第二个外甥杨宗保还小，所有的财产都在我身上。他和你男人都是一个母亲所生，难道家产都没有他的份吗？今天我在这里对着众位邻居们，只把你的箱笼打开，让大家看一看，看看有没有东西，大家明白就行了。”

 妇人听了，立刻哭了起来，说道：“各位听着，舅舅你错了！我并没有谋害男人，今天再嫁人，算是丢了脸面。男人手里有钱没有钱，众所共知，他积攒了几两银子，都用在这房子上了。房子我不带走，都留给小舅舅。家里的东西，一分也没有动。外面的三四百两银子的欠账，文书和合同都交给了舅舅，陆续收回来作为家里的零用钱。还有什么银子呢？”

 舅舅说：“你没有银子也没关系。现在只是让大家打开箱笼，看看有没有，你可以拿走，我不要。” 

妇人说：“难道连我的鞋子也要看一眼吗？”

 就在混乱中，姑姑拄着拐杖从后面走了出来。众人齐声行礼，姑姑也还礼，陪众人坐下。姑姑开口说：“亲爱的邻居们，我是她的亲姑娘，与她没有任何隔阂，莫非我没有发言的权力吗？死去的是我的侄儿，活着的也是我的侄儿，十个指头咬一下都会疼。现在不要说他男人手里没有钱，他就算有几十万两银子，你们只要看一眼就行了。” 

众邻居高声说：“姑娘说得有道理！” 

那婆子接着说：“难道他娘家给的东西，也留下不成？他背后也没有做任何对我不利的事情，说我护着他完全是因为公平起见。不瞒大家说，我这个侄儿媳妇平时很仁义，老身舍不得她这好性格的孩子。否则，我也不会管她。” 

舅舅在旁边瞥了一眼婆子，说道：“你真是公平心。凤凰宝物无处不珍惜。” 

只是这句话刺到了婆子真心病上，立刻怒气冲冲地指着舅舅大骂道：“舅舅，你别乱说！虽然我不是杨家的正儿八经香火，但你这个老油嘴是杨家的公公吗？” 

舅舅说：“我虽然是异姓，但两个外甥是我的姐姐抚养大的，你这老咬人的妖精，女人说话底气从哪里来的？一边放火，一边泼水？” 

姑姑说：“卑鄙无耻的老狗骨头！他是少女和嫩妇，你留他在屋里，你打算怎么样？如果不是出于欲图色，那就是出于谋心，为了贪钱自己过得好。” 

舅舅说：“我不是贪钱，只是担心杨宗保日后长大，过不好日子。不像你这老杀才，搬弄是非，引蛇入室。” 

姑姑说：“舅舅，你这老狡猾、老奸诈、老油嘴，你就别说这些无聊的废话了。等到你死的时候，就别指望能够用绳子拖你的尸体了。” 

舅舅说：“你这个吐舌头的老妖婆，为了得到一些钱而焦躁不安，怪不得你没有儿女。” 

姑姑气得不行，骂道：“舅舅，你这个老无耻、老恶心的东西，我没有儿女还强过你家的妈妈去养寺院的和尚、道士。你还在做梦呢。” 

当时两个人差点打起来，多亏众邻居劝住了，说道：“舅舅，你让姑娘罢。” 

薛嫂见他们吵成一团，领着西门家的仆人和军牢，赶紧搬运妇人的床帐和嫁妆箱笼，东奔西走。张四气得眼睛瞪得大大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众邻居见情况不对，劝解了一会儿，各自散了。 

到了六月初二日，西门乘坐大轿，四对红纱灯笼，他的小舅舅杨宗保头上扎着髻，穿着青纱衣，骑马送他嫂子出嫁。

给了杨宗保一匹锦缎和一根玉绦。兰香和小鸾这两个丫头也随行铺床叠被。仆人琴童，今年十五岁，也带过来服侍。

到了第三天，杨姑娘家和妇人的两个嫂子都来做生日。又给了杨姑娘七十两银子和两匹尺头。从此，亲戚来往不断。

之后将西厢房收拾了三间给妇人住。排行第三的房间称为玉楼，家中的人都称她为三姨。到晚上，西门庆连续在她房间里住了三夜。 

正是：销金帐里，依然两个新人；红锦被中，现出两般旧物。

有诗为证：怎睹多情风月标，教人无福也难消。风吹列子归何处，夜夜婵娟在柳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