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还剩下几天，即将奔赴高三的战场。如果说高一是兵荒马乱，高二是急功近利，高三则要稳中求进。上学期我咬牙切齿地喊着：“不要当班主任了。”那种视死如归的决心还历历在目，但是一放假，马上就将学生们的调皮捣蛋忘得一干二净。如果高三继续当班主任似乎也变得心甘情愿了，尤其是当学生们过来询问的时候，这种特意煽情的情感在一瞬间达到了巅峰。
工作二年，我的心变软了很多，也变硬了很多。从学生的表情里我也知道自己从一个“温柔”的姐姐变成了一个“凶凶”的老师。原来学生时代的经历也会出现在我身上，自习课只要我经过，就会一瞬间安静下来。午休我在后门一探，交头接耳，换位置的学生就会脸色一变，连忙装睡或者跑回原位，就像猫捉老鼠一样。
一天十四五个小时，那么多日日夜夜的陪伴，我知道他们喜欢在1号教学楼六楼的厕所里偷懒；喜欢在健身房里偷玩；喜欢趁我午睡后溜到操场打乒乓球；喜欢每次经过办公室里张望一眼我在不在；喜欢把手机藏在袖口里看一眼；喜欢自作聪明地在课堂上做一些小动作。
我也习惯了早自习去教室逛一圈，喊一喊不早读的人；习惯了午休前逛一圈，看看班级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习惯了课间叫几个人来办公室询问一些事情；习惯了他们在门后看到我露出惊吓的神情。其实每次我都很想笑，但是我都憋住了。现在想起来都会想笑，尤其是男生从座位上跳着回自己座位，不小心绊到脚，或者碰到什么东西一阵乒乒乓乓，我都很想笑。
班主任工作很累，很辛苦，很琐碎，很不值得，如果有很强的责任心，那么就会更累，虽然也会有很多开心，想笑，感动的时候，但更多的是遗憾吧。
我至今记得在我班上退学的两个同学（不算中途转来过渡下或者转学的几个学生），女生是高一上学期退学的，她说她不想读了，我劝了很久还是没用。那是第一次我感觉到深刻的无力感，我放弃了劝说。高一结束的那个期末，她陪妹妹过来，问我能不能再读书，说打工太辛苦了。她穿着奇装异服，嘴里说着后悔的话，我说，“不可以了。”或许可以，只是有一次放弃的人，下一次还是会再放弃的。
第二个退学的是一个男生，外籍的。高一开始他就麻烦处分不断，且家长难弄。但那时候也没有想过把他怎么样，因为他本性不坏。后来这个男生就和我们班上的一个女生谈恋爱了，还打架，影响越来越坏。保这个女孩还是男孩，我肯定选择保女孩的，所以男生主动选择退学的时候，我竟然舒了一口气。事后我多次想起他，也通过女孩问过他怎么样，你问我后悔吗？我不后悔让他退学，因为在那样的情况下没有比他离开更好的解决办法了。只是遗憾，因为刚当班主任的时候我一心想着大家都能在一起，到高三毕业。没想到连这个简单的期望也没有实现。
后来的我，体会到了更多的无力感，更多的心累，更多的煎熬，更多的过一天算一天。我不再读英语，我不再看书，我每天都精疲力尽，我知道属于我的二十几岁已经渐渐远去，再过不久，迎接我的即将是“人到中年没有时间去惑”的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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