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乱华》之十四：庾亮逼苏峻反叛

太宁三年（公元325年）闰七月，晋元帝病重。十九日，元帝召太宰司马羮、司徒王导、尚书令卞壶（kun）、车骑将军郗鉴、护军将军庾亮、领军将军陆晔、丹阳尹温峤并受贵诏辅助太子。二十五日，晋肃宗明皇帝司马绍驾崩，享年二十七岁。明帝聪明机智果断，故能在三年中，以弱制强，剪除逆臣，光复大业。二十六日，太子司马衍即位，就是显宗成皇帝，时年只有五岁。大赦，尊庾皇后为皇太后。群臣认为皇帝年幼，奏请太后依照汉和熹皇后（邓绥）的故事；太后辞让再四，就听从了。九月十一日，庾太后临朝称制。以司徒王导录尚书事，与中书令庾亮（太后的哥哥）、尚书令卞壶（kun）参辅朝政，然而大事、要事都取决于庾亮。

南顿王司马宗对由左卫将军降为骠骑将军有怨气，又和苏峻友好。御史中丞钟雅弹劾司马宗谋反，庾亮派右卫将军赵胤去收捕。司马宗拒捕，被赵胤杀死。司马宗家族贬为马氏，三个儿子废为庶人；又罢免了太宰西阳王司马羹，降爵为戈阳县王；把大宗正虞胤贬为桂阳太守。司马宗是宗室近亲；司马羮是先帝太保、太傅。于是，庾亮失去了远近的人心。司马宗被杀，成帝不知道。过了一久，成帝问庾亮：“平常那个白头老公公在哪里？”庾亮回答因谋反被杀了。成帝哭泣说：“舅舅说人做贼，便杀了；人说舅舅做贼，又应当如何处置？”有庾亮吓得变了脸色。

历阳（今安徽和县历阳镇）内史（副太守）苏峻在平王敦叛乱中立了大功，威望日益显赫，有精兵一万多人，器械精良，朝廷把江外托附给他；而苏峻骄傲自满，轻视朝廷，招纳亡命之徒，向国家索要生活物资，稍不如意，就肆意斥骂。豫州刺史祖约，自认为名望能力

都不比郗鉴、卞壶（kun）差，却未能受到明帝遗命，怀疑是庾亮做手脚，心怀怨恨。庾亮怀疑苏峻、祖约，八月，任命丹阳（即京城建康）尹温峤为都督江州军事、江州刺史，镇武昌；尚书仆射王舒为会稽内史，扩大声援。又修石头城，防备他们。

咸和二年（公元327年）十月，庾亮认为苏峻在历阳终会造成祸乱，想下诏召他到京城，询问王导。王导说：“苏峻猜疑阴险，必定不会奉诏前来，就暂且容忍吧。”庾亮在朝堂上说：“苏峻狼子野心，最终作乱。今天召他，即使他不受命，造成的祸乱还不大。如果再过些年，就无法制止了，如汉时七国之乱一样。”朝臣们都不敢说话。光祿大夫卞壶（kun）说：“苏峻拥有强兵，靠近京城，路上不用一个早上。一旦有变，容易出差错。应当深思熟虑。”庾亮不听。温峤也多次写信劝止庾亮。满朝都认为不能召，庾亮就是不听。

苏峻接到诏书，回应说：“征讨贼寇，在外任职，不论远近，我都唯命是从。至于回朝辅政，实在不能胜任。”庾亮不听，一再追逼。苏峻提出让他到青州一个荒远的郡，去施展朝廷鹰犬的作用。庾亮还是不准。苏峻整顿行装准备赴召，又犹豫不决。参军任让说：“将军请求到一个荒郡都还被允许，形势如此，恐怕没有生路了，不如领兵自守。”阜陵县令匡术也劝苏峻反，苏峻就没有服从诏令。

温峤听说，就要帅兵东下保卫建康，三吴也要出动义兵，庾亮都不同意，而写信给温峤说：“我担忧西部边陲，胜过历阳。足下不要越雷池（指皖西南沿江一带水网地区）一步。”朝廷派使者晓谕苏峻，苏峻说：“朝廷说我要反，我还能活吗！我宁在山头上看廷尉，不能在廷尉看山头。先前，国家危如累卵，非我不能救济；现在狡兔死了，猎犬就该煮吃了，但是我就是死也要向出谋者报仇！”

苏峻知道祖约埋怨朝廷，就派参军徐会去邀约他一同讨伐庾亮。祖约大喜，侄子祖智、祖衍劝说促成。谯国内史桓宣对祖智说：“本来强大胡寇未灭，应该同心协力去讨伐。使君若要称雄，为何不帮助国家讨伐苏峻，威名自然确立。现在却与苏峻一起造反，这样怎能长久呢！”祖智不听从。桓宣求见祖约。祖约知道他要劝谏，拒而不见。桓宣就和他们断了关系。十一月，祖约派兄子祖涣、女婿许柳带兵与苏峻会合。祖逖的妻子一再劝谏，祖约都不听。

朝廷下诏任命卞壶（kun）为尚书令，兼右卫将军；会稽内史王舒代行扬州刺史职务；吴兴太守虞谭督三吴等诸郡军事。尚书左丞孔坦、司徒司马陶回向王导建议：“乘苏峻还未到，急速截断阜陵道路，把守长江以西当利等路口，敌寡我众，一战即可决胜。若苏峻未来，可以进逼他的城池。现在如不先去，苏峻必然先到；苏峻到则人心惶惶，就难与他交战了。此时机不可丧失啊！”王导认为很对，但庾亮不听从。

十二月初一，苏峻派部将韩晃、张健等人攻陷姑孰（今安徽马鞍山市当涂县姑孰镇），夺取粮米食盐，庾亮方才后悔。初二，彭城王司马雄、章武王司马休叛奔苏峻。初十日，京城戒严，授庾亮符节，都督征讨诸军事；任命左卫将军赵胤为历阳太守；派左将军司马流领兵据守慈湖抵抗苏峻。又以前射声校尉刘超为左卫将军，侍中褚羿典征讨军事。庾亮让弟弟庾翼以平民身份带领几百人守备石头城。

宣城内史桓彝要起兵赴朝廷，长史裨惠认为郡内兵少力弱，山地居民又经常骚扰，应当暂且按兵不动，等待时机。桓彝严厉地说：“见到对君王无理的人，要像雄鹰追逐鸟雀一样。如今国家危难，不能安然处之。”二十日，桓彝进兵芜湖。韩晃打败桓彝，乘胜进攻宣城。桓彝退保广德，韩晃大肆抢掠而还。徐州刺史郗鉴要帅所部赴难，朝廷下诏以北边胡寇不宁，不同意。

咸和三年（公元328年）正月，温峤入救建康，屯军寻阳。韩晃袭击据守慈湖的左将军司马流。司马流素来怯懦，临战食烤肉都不知往嘴里放，兵败而死。二十八日，苏峻带领祖涣、许柳等帅兵二万人，渡过横江，登上牛渚，屯兵陵口，朝廷军队抵抗，屡屡战败。

二月初一，苏峻到达蒋陵覆舟山。陶回对庾亮说：“苏峻知道石头城有重兵防守，不敢直下，必定从小丹杨南道徒步前来，应当伏兵截击，可一战擒获。”庾亮不听。苏峻果然从小丹杨走，因迷路，夜间行军，队伍混乱。庾亮听说，才感到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