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乱华》之十七：陶侃庾亮斩郭默

当年夏，四月，江洲刺史始安郡公温峤去世，谥号“忠武”。朝廷任命平南军司刘胤接任江州刺史。陶侃郗鉴都说刘胤没有治理一方的能力，司徒王导不听。有人对王导的儿子王悦说：“现在是大难之后，纲纪松弛，自江陵到建康三千多里，流民数万，分布在江州。江州是国家南边的屏障，要害之地，而刘胤奢侈懒散，躺着理政，没有外变，必有内忧。”王悦说：“这是温公的意思。”

刘胤到任后，倨傲豪纵一天胜过一天，他专门从事商品贩运，敛财上百万，纵酒娱乐，不理政事。冬，十二月，朝廷征召后将军郭默回京任右将军。郭默喜欢当边关将领，不愿在宫廷宿卫。把心情告诉刘胤，刘胤冷淡地说：“这不是小人能干预的。”郭默即将应召起程，向刘胤借钱，刘胤不给，郭默由此怨恨刘胤。刘胤的长史张满等人轻视郭默，有时还赤身裸体地接见他，郭默常恨得咬牙缺齿。腊八节，刘胤派人送郭默乳猪和酒，郭默当着来人把礼品丢到水中。

恰逢官府上奏：“现在朝廷财力空竭，百官都没有奉禄，只有靠江州漕运资助。而刘胤的商旅不绝于路，因私利废弃公事。请求罢免刘胤的官职。”奏书下发廷议，刘胤不当即认罪，还为自己申辩。

有寓居江州的外地人盖肫（zhun）强抢民女为妻，张满令他送女回家，盖肫不听。盖肫跑去煽动郭默说：“刘江州不服从免官命令，暗中有所图谋，与张满等日夜策划，只忌惮郭侯您一人，要先除掉您。”郭默信以为真，率门徒在早上开门时袭击刘胤。刘胤的手下要抵抗，郭默呵斥道：“我奉诏讨伐，敢动者诛三族！”就进入内室，将刘胤拖出来斩首；出来后又抓捕了张满等僚属，诬陷他们谋反，全部斩首。郭默将刘胤首级传送京城，诈写诏书宣示内外。郭默掠取刘胤的女儿和侍妾，连同金银珠宝带回船，当初说返回京城，后来又停留在刘胤府邸。郭默召引谯国内史桓宣，桓宣坚守驻地，不听从。

咸和五年（公元330年）正月，刘胤的首级送到建康。司徒王导认为郭默骁勇，难以控制，就在初一日宣布大赦，将刘胤的首级挂在大航示众，任命郭默为江州刺史。太尉陶侃听说，甩袖而起，说：“此事必定有诈！”就要带兵讨伐。郭默派使者送来妓妾和丝绢，并将假诏书呈给陶侃。参佐们大多劝谏说：“郭默没有诏书，怎么敢做这样的事！若要进兵，也应该等诏书回报。”陶侃严厉地说：“皇上年幼，诏令不出自本意。刘胤受朝廷重用，虽然治理无能，何必要乱加极刑！郭默自恃骁勇，贪婪残暴；见大难刚除，纲纪宽松，想乘机恣意妄为罢了！”派使者上表章说明情况，并给王导写信说：“郭默杀刺史就当刺史，害宰相便当宰相吗？”王导就收回刘胤的首级，回信说：“郭默占据上流优势，又有战船可用，所以包含隐忍，让他暂时占有土地，朝廷得以暗中准备；等足下大军来到，风驰赴敌。这难道不是尊养时晦（暂时顺从等待时机），再定大事的策略吗！”为陶侃大笑说：“是尊养时贼（顺从贼人等待时机）啊！”

豫州刺史庾亮也请求讨伐郭默。诏加庾亮征讨都督，帅步骑兵两万前往会合。

西阳太守邓岳、武昌太守刘翔都怀疑桓宣与郭默同伙。豫州西曹王随说：“桓宣不依附祖约，怎么会伙同郭默！”邓岳、刘诩派王随去桓宣处查看。王随对桓宣说：“明府心里虽然不那样，但无法表明自己，只有把贤子交给我！”桓宣就派儿子桓戎与王随一起去迎陶侃。陶侃让桓戎当自己的掾吏，上表推荐桓宣为武昌太守。

郭默还想南下占据豫章，适逢太尉陶侃军队来到。郭默出战，不利，入城固守，用米筑垒，以表示粮多。陶侃筑土山逼近。三月，庾亮军队到湓口（今江西九江市），各路大军会聚。五月十九日，郭默部将宋侯捆挷郭默父子出城投降。陶侃在军门将郭默斩首，首级传送建康。同党死的有四十多人。诏令仼命陶侃都督江州，兼刺史；任命邓岳督交、广诸军事，兼广州刺史。陶侃回巴陵，移镇武昌。庾亮回芜湖，拒绝爵位和赏赐。

自从祖逖死后，后赵进犯黄河以南。东晋守将节节败退，后赵占领了黄河以南大部分地区。太宁二年（公元324年）石勒司州刺史石生攻打前赵河南太守尹平于新安，杀死尹平，掠百姓五千多户而回。从此，两赵开始互相攻打，河东、弘农之间，民不聊生。

咸和三年（公元328年）七月，后赵中山公石虎帅兵四万从轵关（位于河南济源县封门口村）西入，攻击前赵河东，响应的有五十多县，随后进攻蒲阪（今山西运城永济）。前赵主刘曜派河间王刘述带领氐、羌军队屯秦州防备凉州和杨难敌，亲自带领精锐水陆诸军救蒲阪，自卫关（今河南卫辉市南）北渡黄河。石虎害怕，撤退。刘曜追赶。八月，在高候追上，与石虎大战，石虎大败，石勒养子石瞻被杀，尸骸狼籍二百多里，被缴获物资兵器上亿。石虎奔朝歌。刘曜到大阳，攻守在金墉城（洛阳城东北）的石生，挖开千金堨，用水灌城；分派诸将攻汲郡、河内。后赵荥阳太守尹矩、野王太守张进等投降。襄国大为震惊

冬，十一月，后赵王石勒要亲自帅兵救洛阳，僚佐程遐等坚持劝谏说：“刘曜孤军深入千里之外，其势不能持久，大王不宜亲自出动，出动难保万全。”石勒大怒，按剑呵斥他们出去。然后召记室参军徐光来对他说：“刘曜乘一战的胜利，围攻洛阳，庸人们都说他锋芒不可抵挡。刘曜兵马十万，攻一座城一百天也不能攻克，军队疲惫，士卒懈怠，用我精锐的生力军队，可以一战将他擒获。如果洛阳失守，刘曜必定进攻冀州，由黄河以北席卷而来，我们就完了。程遐等不想让我去，卿以为如何？”徐光回答说：“刘曜乘高候胜利之势，不进逼襄国，反而围攻金墉，由此可知他不会有什么作为。以大王的威风和胆略逼近他，他必定望旗败逃。平定天下，在此一举，机不可失啊！”石勒大笑说：“你说的对！”

两赵之间的一场决战，即将开始。要知孰胜孰负，请看下集《石勒灭前赵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