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分治》之九十七：柳仲礼见危不救

当初，关闭宫城时，公卿都想到粮食，不分男女贵贱背米进城，得到四十万斛，收集各府库钱、帛五十万亿，集中在聚德堂中。但是没有准备柴火、盐、鱼、肉、草料。到了二月，只好拆尚书省木料作烧柴，拆垫席喂马，垫席用完了，用饭喂。军士无肉吃，有的煮铠甲，有的熏老鼠、捕雀。御厨房有干苔，味酸咸，分给战士吃。军人在殿堂间杀马，掺杂人肉，吃的人无不生病。

侯景的军士也饿，已抢不到东西，东府有米，还可支撑一年，但是被援军截断了道路。又听说荆州兵将到，侯景很担心。王伟说：“今宫城攻不下来，援军越来越多，我军缺粮。不如假装求和来缓解局势，乘机把东府的米运到石头城。休整兵马，修理器械，寻找他懈怠的时候，一举攻克宫城。”侯景采纳了，派将领任约、于子悦到城下，上表求和。

太子因为城中困窘，启禀皇上，请求准许。皇上大怒说：“和谈不如去死！”太子坚持请求说：“侯景围困日久，援军相持不战，应该暂且准许媾和，再想办法。”皇帝想了很久，才说：“你自己考虑，不要让千载以后的人讥笑。”太子就回报允许。

侯景乞求割让江西四州土地，并求宣城王萧大器出来送行，然后再渡江。中领军傅岐说：“哪有贼举兵围皇宫还与他和谈的道理！这是想让我们撤回援军罢了。侯景人面兽心，一定不能相信。况且宣城王是嫡嗣后裔，地位尊重，身系国家命运，怎么能为人质！”皇上就任命大器的弟弟石城公大款为侍中，出去当人质；又敕令诸军不得再进兵。并下诏书说：“善于用兵的人不以战定胜负，止戈两字合起来是武字。可以任命侯景为大丞相、都督江西四州诸军事，豫州牧、河南王依旧。”

十三日，皇帝在西华门外设祭坛，派仆射王克、上甲侯萧韶、吏部郎萧瑳（cuo）与侯景方的任约，于子悦、王伟登坛对天地盟誓。太子詹事柳津出西华门，侯景出围栅门，遥遥相对，杀牲畜歃血为盟。

盟约定立以后，侯景一直不解除长围，专心修理铠甲兵器，推托“无船，不能立即出发。”又说：“担心援军袭击。”又叫石城公回去，换宣城王来。要求越来越多，丝毫不想离开。太子知道他在说谎，仍然笼络他。

十六日，侯景又启奏说：“刚接到西岸来信，高澄已夺取寿阳、钟离。臣今无立足之地，请求借广陵、谯州，等得到寿阳后，即奉还朝廷。”又说：“援军在秦淮河南岸，臣必须从京口渡江。”太子都答应了。

梁武帝平时吃蔬菜，到被困日久，御厨蔬菜吃完，就吃鸡蛋。萧纶乘使者暂时可以来往，献上几百个鸡蛋，皇上亲手料理，哽咽流泪。

湘东王萧绎军队在郢州武城，借口等待四方援军，滞留不进。中记室参军萧贲是骨鲠之士（耿直刚正的读书人），对萧绎的做法不满。萧绎接到皇帝的敕令，想退兵。萧贲说：“侯景以臣子的身份举兵犯上，天下人得而诛之。大王拥有十万大军，未见敌人就退，这是为什么？”萧绎很不高兴，沒过多久。找了个理由杀了他。

侯景把东府的米全部运到了石头城。王伟听说荆州兵已经退回去，建康的援军虽多，但不能统一，就对侯景说：“大王以人臣身份举兵，包围皇宫，逼迫侮辱皇帝，毁坏污染宗庙，所犯下的罪行，就是拔下头发，也数不清楚。现在这样，能到何处安身呢？背弃盟约而取胜的事例，自古多了，希望大王考虑。”临贺王萧正德也说：“大功即将告成，怎么能放弃呢！”于是，侯景上书，列数皇帝十大过失，还说：“昔日鬻（yu）拳用兵谏使楚王改过（春秋时楚文王要杀蔡侯，大夫鬻拳用兵器迫使文王放了蔡侯。鬻拳自断一条腿赎罪），臣今天的举动，又有什么错呢！愿陛下接受这次大惩大戒，放逐谗臣，接纳忠臣，使臣无再次举兵的忧虑，陛下无据城防守的耻辱，则是百姓之大幸！”

皇上看了后，又是惭愧，又是愤怒。三月初一，在太极殿前设坛，禀告天地，以侯景违盟，宣告对他开战；燃起烽火，擂鼓呐喊。当初，闭城之时，城中有男女十多万人，披甲兵士二万多人；被困日久，人大多浮肿气急，死了的占十分之八、九；能登城的兵士不足四千，而且都瘦弱气喘。宫城中尸横满路，无人掩埋，尸水流满沟渠。大家都盼着援兵到来。

援军大都督柳仲礼却只知聚集妓妾，饮酒作乐。诸将天天请战，他就是不准。安南侯萧骏劝邵陵王萧纶说：“宫城如此危急，而都督却不战，如万一不幸，殿下有何面目立在世上。现在应该兵分三路，出贼不意，可以得胜。”萧纶不听。

太子詹事柳津登上城楼遥呼儿子柳仲礼说：“你的国君和父亲在受难，你却不竭力相救，百世以后，人们会怎么说你！”仲礼不以为然。梁武帝向柳津问计，柳津说：“陛下有邵陵王，臣有柳仲礼，他们都不忠不孝，怎么能平定贼寇呢。”

初三日，南康王萧会理与羊鸦仁、赵伯超把军营推进到东府城北，准备夜里渡秦淮河。由于行动不统一，被侯景将领宋子仙打败，杀死、淹死五千多人。侯景把尸体堆积在宫城门外，向城内示威。

要知宫城是否还能守住，请看下集《梁武帝忧愤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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