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装单支点支架的时候，尽可能暴露手术视野的时候，台上的老师朝麻醉医生喊：“麻醉老师，行行好，打点肌松，好不好。”随后的手术中，狄老师随口说了句“如果再让我选的话，我要选麻醉科。”再后来，跟斌哥手术，斌哥也在台上说过“想当个麻醉医生”。实习的时候，在我的认知中，麻醉绝对不是个特别热门的选择。不过现在，在老师口中：麻醉科能准时下班；不用面对某些纠缠的病人，专一地做事情；而且诱导麻醉、复苏、动脉穿刺，又是极有成就感的事情。作为小医生中的我，最头疼的就是催会诊，就是在病人合并其它非妇科的毛病的时候。最令我舒服的会诊当然是放疗科会诊、营养科会诊以及麻醉科会诊。这其中也有原因：卵巢癌手术禁食到排气，需要营养支持，经常营养科会诊；宫颈癌术后，需要补充放疗支持，经常放疗科会诊；麻醉科，哪台手术不需要麻醉科支持，合并症多的病人更是需要请麻醉科会诊评估。不过周老师上楼会诊病人，要是病人不在床边，床位医生被周老师叫住询问病人情况。这不，周一麻醉科周老师会诊，我和翔哥在楼上日值班。正好会诊病人是我负责谈话签字的，于是我介绍病人的情况。“病人主要是年龄比较大——75岁，没有心肺功能的问题。会诊的目的主要是考虑到病人年龄比较大，需要麻醉术前评估”“心肺功能没有问题吗？病人心电图乱七八糟的，什么ST段改变……”“病人活动怎么样，能爬几层楼啊，家务事做不做啊。”“这这这……，活动还可以吧”，我是真的结巴，像极了查房时被主任问倒的场景。“要不我打电话，叫病人回来，老师再看看病人情况？”“我不可能在这里等病人回来的，下面手术室，我还有很多事情呢！”“麻醉老师都是这样，因为上了手术台，病人的生命安危就是由他们负责，他们压力可大了”这倒也是，麻醉科老师是真·全科医生，是真的，啥都知道。上次周老师拿着某个病人的心超报告和斌哥分析一通，最后做出了诊断和处理措施和心外科医生一模一样，可真·太强。上次旁观某次剖宫产，胎儿先天心脏畸形。周老师又在旁边说：“这个小毛头不能吸氧，他现在靠着房间隔缺损和未闭的动脉导管完成动静脉血的交换，若是一吸氧，动脉导管一闭合，那就没救了。”我的天，这不是我一年前在新生儿实习的时候，洪老师讲的一个大动脉转位的案例吗？虽然，被麻醉科周老师考问的感觉不是很好，但也真的喜欢这样的麻醉老师。日值班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完成次日手术病人的谈话签字。虽然谈话的基本内容都是手术方式以及风险，但是每个人的谈话风格不一样的。有的人是对着谈话记录上的各项以及补充，按照上面的顺序一一讲解；有的人是以讲故事的方式讲完整个过程；有的人是以聊天的方式讲完所有的手术风险。我属于按照谈话记录的各项逐项介绍，搭配解剖图谱介绍整个手术方式。其实这些都不难，但让人感到很困难的，其实手术风险的讲解。比如对着30多岁，没有任何合并症的挖肌瘤病人，在谈手术风险中提到术后肺部感染、肝肾功能严重受损，甚至可能术中突然心脏停跳类似的。谈的病人心惊肉跳，但我又不能不提，于是便又要补充说：“这些都是极小概率发生，但是你知道，我也不能说它百分之百地不发生，这个没有谁能保证的。”或者安慰说“现在我们做最坏的打算，但是期待最好的结果。”或许是由于老师们的医疗技术太好，让我觉得这些可能都不会发生。当然，在签谈话记录的时候，也曾碰到过，或者听闻过，病人说“所谓的各类签字其实是医生避责的方式。”“因通宵加班睡眠不足稍微出点差错，立即就会成为诉讼的对象，就是这样一个世道。真让人觉得好像世上的人都在虎视眈眈得要拿医生做祭礼。医院方面也只好想自己的对策，什么同意书啦，承诺书啦，各种各样的文件让患者家属签字，以此保护医生。这就是现状。这样，医生与患者之间，只是在堆砌着小山一般无情的文件，相互接近变得更为困难”
谈话签字中最让我打击的一段话，便是谈完手术方式和风险后，准备签字的时候，病人或者家属说一句“医生，反正我也不懂，你让我签啥我就签啥。”
“what，我刚刚讲得还不够通俗易懂吗？不行，我一定要再讲一遍，讲到你懂为止”，然后就会觉得好渴。大体上就是我病历写的比较慢，再加上是个小医生，然后就被嫌弃了。本来她就不想让人写病历，结果我还主动搜到她没有写病历，然后出门叫人名字写病历。翔哥，是真·人生导师，用最流氓的话讲最真的人生哲理。抄方，碰到上次门诊随访病历是我写的病人，病人又嫌弃我。我真的想说“反正现在也没有叫到你的号，你闲着也是闲着，为啥就不愿意让我写病历呢？”也有病人说“你这里要配个台灯，光线太暗了，伤眼睛。”虽然大概率不会配个台灯，但是听到病人关心，内心还是挺暖的。这周四，病人可真多，主任几乎看了一整天的门诊，结束的很晚。门诊护士看我抄病史，说了句“没想到人看起来挺大只的，字却这样小”我觉得我手写的字怕是很难再改变。反差太大，是真·不见字如面。其实有的人看起很光鲜亮丽，谁知道他背后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兴许是人模狗样呢？其实作为不尴不尬的中间，挺好的，也能听到师兄的经历和教诲。然后在钱学长的身上，我也看到很多值得借鉴的、参考的、思考的，但自己也有自己的考虑。自己还是过得太感性，也许还是需要被生活好好蹂躏和鞭挞一番，才能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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