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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酿闲意,清欢织幽情 (作者:沈善书)

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

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

——[]翁卷《乡村四月》

 

 

 

江南春和,花事最盛,喜事最闹。风和日丽,莺歌燕舞,草长莺飞,山清水秀。

 

水墨画卷,诗韵江南,秀雅婉约。轻烟淡水,杨柳拂堤醉春风。江南,有陈年的弄堂、幽深的雨巷、淙淙的流水、宁静的石桥、温润的古镇。论恬静,轻舟掠过,暮色时分炊烟升,家家饭菜香。论温润,娉婷女子,一袭素裙,梨涡浅笑;俊朗男子,临水赋诗,吟哦风月。论雅趣,树下对坐清谈,花间饮酒作画,庭中煮茶赏月。远处,还飘来伶人唱着昆曲的戏文:“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思的是年光事,踏的是石板路,饮的是自酿酒,爱的是田园景。翰墨,凝情,写意。他是田园里的逍遥客,消磨着清闲光阴里的二三事。前世,你是江南的桥,经历着风雨沧桑的吹打。今生,你是田园的路,看着流年岁月的世事变迁。

 

端然。静坐。焚香。品茗。韶华掩映江南春,帘外海棠花事飘。

 

那么,又是怎样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能写出这世间偏居一隅的安然宁静?避开尘世的繁华、喧嚣和钩心斗角,迎着一缕花香,在田园乡村里,用轻描淡写的笔墨,欣然作了一帧江南农村美景的自然水墨画卷,名曰《乡村四月》。

 

他是翁卷,字续古,一字灵舒,乐清(今属浙江)人。工诗,为“永嘉四灵”之一,一生不仕,曾有“病多怜骨瘦,吟苦笑身穷”的自况。

他是江南里参禅的遁隐之人,依山而居,临水而乐。南宋诗人刘克庄在《赠翁卷》中评价说:“非止擅唐风,尤于选体工。有时千载事,只在一联中。”翁卷的诗,透露着平和淡远的清逸之趣。而他笔下淡烟微月的江南、清昼绣帘的美景、落红烟雨的故事,眉眼盈盈处,醉舞春风里,又是如此的让人如痴如醉、神往歆慕。于是,我也开始希冀着“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的柔情蜜意了。

 

另外,关于永嘉四灵,资料上说“永嘉四灵”是当时生长于永嘉(今浙江温州)的四位诗人:徐照、徐玑、翁卷、赵师秀,又其四人字号之中均带有“灵”字(徐照字灵晖、徐玑号灵渊、翁卷字灵舒、赵师秀字灵秀),所以称之为“永嘉四灵”。四人彼此志趣相投、诗格相似,工为唐律,诗风承袭晚唐,蹈袭了贾岛、姚合之路,谓之“唐体”,四人诗风清新空灵、简洁清逸,代表着南宋后期诗歌创作上的一种倾向,形成中国南宋中叶的诗歌流派,遂被称为“永嘉四灵”。

 

诗人先写“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诗意开阔,诗风圆润,读起来朗朗上口。交代了天气,写意了四月春事。有葱茏茂盛的绿草、水天交映的稻田、清脆婉转的杜鹃啼叫,仅仅用了“绿原”“白川”“子规”“薄雨”,便勾勒出了乡村田园的恬静优美、灵动活泼,真可谓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

 

读翁卷的这首诗,会让人心情变得格外开朗欢愉。诗人只寥寥几笔,便能即景生情,韵致盎然,乡村四月的景象跃然纸上,品读起来,顿觉有清风拂过,美妙清凉。

 

淅淅沥沥的春雨终于停止了,雨霁初晴,乡村的四月一片繁忙,处处是生机勃勃的景象。一年之计在于春,朴实的农人们忙着采桑插秧、牵牛犁田,四月的田园是忙碌的,但一切农事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和谐美好。

 

这是烟雨柔情漾出来的清静,水流潺潺,风烟俱净;又是时令花香生出来的婉约,一草一木,清新可爱;更是柴米油盐的平淡安稳,丰盈度日,落定生根。田园的双眸里饱含着盈盈深情,滋润着一方百姓。而这,便是清宁安和的乡村四月。

 

春日未央。

 

鸟鸣清脆,鱼儿欢喜。小孩儿在农家小院里放着纸鸢,竞相追逐。男子下河撒网捕鱼,忙得是不亦乐乎。而女子则织着布,一针一线之间绣着款款情深。相夫教子,这是女子洗尽铅华后一生的希冀。还有慈祥的母亲生火做饭,威严的父亲搬着板凳坐在门口抽着旱烟。如此朴素温馨的良辰美景,就算赐我伟业佳人,我亦能坦然决绝的拱手相让。

 

秀丽,是风景如画、炊烟袅袅的乡村四月应有的专属。

隐逸,是归隐田园、急流勇退后村酒野蔬的淡泊生活。

 

在乡野,风轻云淡之时,若是农忙累了,便可以休憩于田埂上,以天然清凉的井水饮用或者洗脸。但是,品读这首《乡村四月》,诗中有动态美也有静态美,有清闲也有忙碌,宛如是一卷稀世奇书,让我爱不释手。

 

四月,是乡村恬静悠扬的节令。诗的最后一句“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歌咏的是乡村初夏时节繁忙而有序的农事。结尾两句承接上两句,由春景写忙人,赞誉乡村百姓们的勤劳淳朴。是的,像田园这样一处不染烟尘,彷如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萦绕着淡然悠闲的情怀,让人朝思暮想、心思神往。

 

掬一捧春日的彩蝶纷飞、百媚千娇,初夏的幽幽莲花、槐柳成荫。这些韶景时光,不过为“情意”二字书写而已。清和的光阴里,隐居田园,吃茶解暑,绿阴幽草胜花时。

 

初夏农事忙,抽完蚕丝又插秧,难怪诗人会说“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这里的闲人,并非是清闲或者悠闲,而是农人们都在忙活着农活,没有时间偷得浮生半日闲。但是,纯朴的农人们却是格外淡然恬静。这一句,诗人怡情田园,表达了对乡村生活的热爱与追求之情,令我也心生羡慕。

 

人静日长,陌上桃李盈笑靥。

 

我是这样想的,在有生之年,总要当一回红尘之外的隐逸人,幽居清凉宁静的乡村,品一盏香茗,煮一壶烈酒,爱一个缘分恰当的人。读书,写字,听曲,侍弄花草,吟风赏月,与良人一起游山玩水,踏浪江湖。

 

 

这便是,浮生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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