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六月的海边。缓坡上的草浓密如蓬乱的头发,有三四十公分高了。都是一个模样,韭菜状的叶子,绿中泛黄。这里是盐碱地,不是啥草都能适应的。那陡峭的岩石海岸上,寸草不生。
风从海上来,时不时地掀起巨浪,扑向岩壁,碎作千万朵晶莹剔透的水花,乐此不疲。
一处凹进去的海湾,岩岸的坡地上,是一群企鹅与信天翁的家。
那是一只被企鹅爸爸替换下来,正要去觅食的企鹅妈妈。
它已经独自看护孩子一个星期了,现在饥肠辘辘。当她蹒跚在岩岸之间,就快可以跃入大海的时候,起风了。
巨大的海浪卷起它,摔向岩壁。一次两次三次。它奋力在浪花间跳越、躲避,终于挣扎着爬上了海岸。它已精疲力尽。一片血色慢慢地浸染她胸腹白色的羽毛,它低头看那片鲜红,默默地看。
一只弯嘴的鹰也注意到了,它落下来,蹲在企鹅妈妈一米开外的地方,看着她,也是默默地。
企鹅妈妈体力不支地倒下,身体偶尔抽动一下。那鹰上前只几口,就啄得企鹅妈妈血肉模糊了,只是它已经不知道痛了吧。
岩壁最高处,鹰的幼鸟迎回了它们的妈妈和食物。
等不到妈妈归来的小企鹅,在几天后,也成为鹰的猎物。
几只企鹅在吼。
可那不是自己的孩子,它们没有多出来的食物给它吃。它们看着它饿死、看着它被啄食。
那吼看起来更像是警告:别过来!不要打我宝的主意!否则我跟你拼命!
于是,有的从妈妈嘴里吃鱼,有的为鱼肉,在被吃。筑巢的,相互整理羽毛的,抢地盘的,换班交接的,一片喧嚣中,正真实地上演生存的挣扎与残酷,爱与离别。
你能阻止羊吃草吗?你能阻止狼狩猎吗?你能阻止大鱼吃小鱼吗?把你丢到原野里,你拼了命地能活几天?
妈妈!
妈妈!
是小企鹅在叫吗?
企鹅妈妈又是谁的孩子呢?
妈妈!
小草在叫。小蚂蚁在叫。小鹰在叫……
妈妈!
你是妈妈呀!
你的眼里有了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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