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听见有人赞扬锦江之水了
恐怕很多人连看都没有看过一眼
众多习惯横行的车辆自然感觉不到
这成都最柔软最柔软的一部分
置于足底，甚至更为低下的地方
一个步行的人在城里默默体验——
情感和风景渐渐储存于肉身的脚
当然，我是看见过锦江之水的
偶然瞥见——在楼房与楼房的间隙
我和白昼的光线同时缓慢地穿过——
我发现了太多的事物具有惰性
它们将来会是成都的固定含义吗
比如新名词由水泥和钢材组合而成
太多了，太多了，根本记不住——
我只得挑选出一个最单纯的词语
天然的才是最合适的——锦江
站在穿过成都的一条河流旁边——
我在想象一千条没有名字的河流
它们流经大地就像从天空流过一样
水之虚无没有超过一条河流的了
然而锦江之水却让成都变得倍加充实
为了一座城市，锦江之水失去流速
仿佛静止在城市的所有事物之中
凡是能够看见之物皆持有一面镜子
在每一双眼睛前呈现出一双眼睛
如果同时有一千万人经过锦江
一千万人就同时包含在锦江之水
不信，掬起一滴，试一试——
你还记得是在哪一天哪个角落吗
曾被人饮过的锦江之水又被人饮用
而饮用差不多像每天洗涤的行为
获取锦江的一滴水不会让锦江枯竭
随意置放一滴水在锦江也可以呀
这就是人们的日常——均匀如河流
如同闲聊涉及成都的天气和饮食
唉，我若谈到别的地方的河流
那一定是单纯得只提供饮用的水
或者记忆中有洗涤不尽的事物——
我若有一条小船也可漂流到海洋呀
锦江呢，有清洁到极处的酒类和饮品
转瞬之间，锦江漂来了污浊的液体
要是成千上万的人同时想到一种事物
那不是像整个成都悬浮于锦江之水
一日三餐浸淫于享乐的物质世界
人的思想好像费力才爬上岸的动物
所有的事物都给我先停下来再说
在街角的小馆子里，挤满喜悦的凡人
哈，泥制的神像手里都在释放食物
忙于生产的日期极为有限，然后——
露天的乔木在浓阴生长出茶的芬芳
郊野那些收割的行为平庸至极——
成都在植物的身上总结了四个季节
锦江嘛，自己流淌，才不要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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