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秋，垄上行

   1984年秋，去同学家拿新割的稻草铺床

   九月的城郊，黄昏像堆着黄金的仓库——

   四围升起的暮色带着睡意，许多稻草站立着

   它们仿佛刻意隐藏了一个绚丽多姿的世界

   偶尔出现一根歪斜的电线杆，路灯未燃

   但高音喇叭在低矮的瓦舍背后唱着歌——

   在无边的空虚中响起香港歌人张明敏的声音

   “我从垄上走过，垄上一片秋色……”

   竹阳镇城西公社冲锋大队，小路崎岖不平

   同学带着我穿过毛豆地然后穿过番薯地——

   没有田塍，也没有小桥，蓝天，白云，青山

   只有歌曲《垄上行》，夹杂在鸡犬声中

   天色全黑，我抱着一捆新鲜的干稻草——

   在已经消失的《垄上行》歌声中返回学校宿舍

   田塍上，偶尔一盏白炽灯照着秋风的嗓门

   似乎有无数荒凉的野虫跟着秋风的节奏合唱

   年复一年《垄上行》，“蓝天，白云，青山……”

   年复一年的秋天，人的听觉得遭受多少撞击啊 

   一个想象充足的秋天，小路绽开寂寞的色彩——

   那么多美好的事物依旧带着回忆的声音在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