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也可以是一棵开花的树呀

一丛芦苇藏着荒凉的江水

一条淌着月光的江河流淌着一座城市

一个人的青春也就那么十来年吧

一条道路从城里绕出来——

一个人的恓惶遭遇的场景就是这样

唉，一条江河也像是从城里绕出来的——

我们的时间注定以夜晚的方式消耗

那些长于使用词语的人

他们首先是一群城市养育的年轻女子

就在这样一条漫长的江河之上——

任何男子也得像年轻女子一样活下来

一丛柔软的芦苇扛不起无边的秋风

一座城市里，听得见骨骼生长的年轻人

他们抓不住泥土上的一点儿尘埃——

在街巷之中，他们一直被风刮来刮去

有时，白昼的天空全是他们的脚印——

他们像时间一样陷入痴迷的事物内部

在一轮月下，我们点燃了篝火

在互不相识的夜晚，我们说着话——

一丛芦苇，在江河的某个微不足道的点位

过路的月亮与我们相逢了——青春

我们觉得自己像是旷野一棵棵开满鲜花的树

哎，月亮，月亮也可以是一棵开花的树呀

我们不必急于一次把城市看个遍

我们使用词语的时候像是开花的树入侵城市

我们一无所有而走起路来便拥有整个世界——

多少个夜晚，月亮像被我们掏光钱币的袋子

从此以后，月亮像词语塞住了我们的眼睛——

在白昼，我们像开花的树在城市之中哆嗦着

唉，生活于市井中的人，谁也改变不了谁

一座城市就是这样——得好好地感谢月亮呀

给我们的青春留出了旷野，嗯，还有道路——

说我们相遇是一种错觉，不对，水边有芦苇呐

一条江河就像我们失忆的岁月，早就如此了——

我们说的话任何时候都没有意义，过路的月亮

凭借篝火确认过的地点，一点儿模糊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