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自网络)
苹果
温健康
“东海有仙住蓬莱,蓬莱仙岛碧云来。云来仙境洒仙果,仙果红润可采摘。采摘归来赠仙友,仙友吃了都移栽。你移栽来我移栽,结出红果人人爱。”
许多年前,温和村的孩儿们在南圐圙一边跳绳,一边唱着小曲儿。这首当年孩子们常唱的红果,据说就是现在我们常见的苹果。
从当年所唱小曲中可以看出,苹果是云洒下来的,仙人相赠,仙友移栽,人见人爱:是一种仙果。温和人多是凡人,很少种苹果。
当年能到吃苹果时常是秋后,东垴上的人担着筐子从垴上下来,筐子里是红红的苹果。东垴高耸入去,垴上的人从垴上担着苹果下来,在我们这些孩子看来,就像是从云端下来。母亲去瓦缸里搲一升大米,就能换一小簸箩苹果。我和妹妹眼馋着那些还沾着天光云气的仙果,见母亲端着小簸箩,把仙果一个一个地放进米缸里,直到八月十五的晚上,祭罢月,母亲才给我和妹妹一个一个仙果。剩下的仙果四个六个地送给那些给我家梨的乡邻和亲戚。
其实苹果并不是什么仙果,苹果在我国有两千多年栽种历史,而种类繁多。温和村也有少数几家在院子里栽苹果的。
村西李县周家的院子里就有两棵苹果树:一个结的苹果个大;一个结的果小如栗,但色红如花,村人叫它“花红”。后来才知,花红也是苹果的一个品种。那棵花红树真能结果!曾记得李县周的父亲摘下红花后,背着篓子在南圐圙的那个碾盘上换。垴上下来换苹果的人多高声叫唤:“换苹果——换苹果——大米换苹果!”县周他父亲从不高声叫唤,一会儿,篓子就空了。
油房门廊晋富子家的老宅里也有一棵苹果树,结的苹果是青色的;树不大,可能是后来栽的。
张家胡同温玉生当年的老宅子里也有一棵苹果树,结的苹果皮也是青色的,但果肉金黄,入口甘爽。那苹果树下,安放着一个碓臼,谁家喝豆沫了,就端着发好的黄豆,去他家捣豆沫。
有一天傍晚,晋常喜的母亲端着捣好的豆沫,从张家胡同出来,见人就说:“玉生那孩子真孝顺,她娘躺在炕上不想吃饭,玉生就从树上摘下苹果,用小刀切成片,一片儿一片地往老娘嘴里喂哩。”不想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后来,玉生家托人向我四小姨提亲,舅舅来找我母亲商量,我母亲说:“这孩子孝顺,人该不赖。”就这样,舅舅同意了这门亲事。我姨跟了姨夫后,虽不大富大贵,但也基本是我姨说啥是啥,从没受过闲气。
温和村成规模种苹果搞果园的是从我姨夫温玉生开始的。1989年,村里在南峧横岭跟儿打机井。第二年,机井出水。我姨夫温玉生承担起看护活水井,并定期向村里抽水的生活儿,顺便承包了机井周围沟沟凹凹的山地,搞苹果园开发。承包期是十年,1990年至2000年。
当时,开供销社、见过世面的温补子编小曲儿称赞我姨夫和我小姨晋松枝的举动:
“南峧后面这道凹,
吃喝浇住就靠它。
看机井,修梯田,
决心大干十来年。
井下开成水浇地,
井上垒堰成梯田。
山腰山岭栽果树,
赛过悟空花果山。
春花鲜艳秋果满,
多年荒山换新颜。”
我姨夫和我小姨的苹果园搞了十年。从种植,施肥,剪枝,嫁接,在南峧后面这片深山老林里,他们付出十年汗水和心血。果园搞得有声有色,我姨夫还买了三码车,出村卖苹果,换粮食。
世纪之交,十年合同期满,刘雪庭接手承包。因苹果园果树品种单一,同时,温和村作生意的人也越来越多,像温喜周、温年喜、李运和、温爱军、温卫周等人,他们在开着三码车,走街串巷,整箱整箱的苹果是他们车上常见的流通物。南峧的苹果园受到冲击,果园搞不下去了,那些花开花落、傲霜结果的苹果树,终被一棵一棵地砍了个尽光。但南峧沟的每块石头,见证了那些苹果树开花时的纷芳和结果时的金黄,见证了温和村曾有一对年轻的夫妇发家致富的努力和梦想!
“晓梦随疏钟,飘然蹑云霞。”温和村有关苹果的一切,如一场梦一样,来了又去,去了又来,让如我一样的温和人难舍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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