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fore/
许多词语在时间的流逝中都会演绎出不同的意义,尤其是在如今的网络交流世界里,文字变成了戏谑的工具,这不是好现象,它们正一点一点杀死热爱文学的人,杀死一个有温度和包容的世界。
曾经的文青与如今的文青还是同一类人吗?
曾经的文青已经“死”了,被生活杀死的;如今的文青一半“死”了,一半雨后春笋般生长着。“死”去的是那群对文学艺术真正热爱的人,他们热爱阅读,喜欢看电影,常聊精神世界的宽度,具有强烈的个人色彩,对每件事情都保留思辨的独立想法,不喜欢麻烦别人,具有浪漫主义情怀,也就是大家俗称的“真文青”,他们是被社会杀死的。
那些肆无忌惮生长着的文青,也就是“伪文青”,他们或许也喜欢一切,然而是不切实际的,说一句生活不止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就以为可以埋葬生活的不堪。他们或许都知道村上春树,每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出来之后,就在感叹为什么不是他,但对他的作品可能仅知道书名。他们知道张爱玲,亦舒,徐志摩,林徽因等人,可惜了如指掌的是那些网络总结的,不知哪来的语录,或是他们背后的八卦爱情故事。他们图的就是一种快乐,一种被赞赏的虚荣心。
当他们成为主流,文青的定义就变成了这一群人的标签,变成了一个讽刺的词语,变成了许多人,尤其是媒体人口中话题对象。
我们不能怪罪这一群快乐的人,是这个社会价值导向病了,他们让会说话的人闭嘴了,变得连喜欢陈珊妮,安溥的音乐,认同陈丹青,高晓松等人的言论,讨论张艺谋,娄烨,贾樟柯都要小心翼翼。
台湾作家赖香吟的《文青之死》用了九个故事,说了曾经的文青是如何被生活杀死的。这些故事并没有处处刻意突出文青,但死亡是极其深刻的,深刻到我一度在阅读中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恐惧,不禁让我联想到很多关于死亡的东西,我甚至害怕在未来也会面对如书中描述的那些情节一样孤独彷徨,一样痛苦无助,一样无奈接受。这不应该叫“文青之死”,应该叫“无人生还”。
我第一次读赖小姐的书籍,这种“初见”的深刻我很满意,她笔下的台湾给了我不一样的感受,在吴念真的文字里,台湾很温柔;在白先勇的世界里,台湾很真实;在她的故事里,台湾很沧桑。基隆的雨像爱丁堡,阴雨连绵;台南是历史悠久的,变迁沧海桑田;北投充满爱的回忆,那座东京小屋是冷却爱情的秘密基地,而台北则是埋葬文青记忆的地方。她把文青搁浅在如今热闹拥挤的城市,去配合那些苦涩的过往,因此这样的基调显得有些悲伤,她也并没有去辩解什么,也没有声嘶力竭,氛围恰到好处。
终篇,Elliott Smith是“我”的主角,他生命的结束,就像文青的死亡那样,是灰暗的,但同时他的歌又可以使人快乐,我们喜欢看电影,看书,听音乐亦如此。那些死去的曾经的文青,不知道在某个时刻,他们还会不会想起时光里干净无瑕的追求与触动。
最后分享书中一段有意思的话:
她叫我文青,但我并不喜欢这个词;一个词泛滥到既可吹嘘、又可骂人的时候,多半已经离原来的故事很远了。我所曾经置身其中故事的源头是,我们的确在文学、音乐、电影,各种媒材的艺术形式里,追寻自己心有戚戚、有为者亦若是的前行者,但也不可讳言,那些心灵所遭遇的人生,并非总是平坦明亮,而是满布着残缺与不圆满。
我们并没有愚蠢到以为那是浪漫,要说我们一心向往流转离散、特立独行、充满喊叫或悲哀的人生,那是言过其实,甚至装腔作势了。就算我真是文青吧,可我并没有想要那么多的悲伤,也没有要搞得天翻地覆,说得咬文嚼字些,我暗暗期待吉儿对我显示一种可能:不一定要受苦或搞得天翻地覆,也可能过一个有感觉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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