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缘
一
对于养猫,我是没有多大兴趣的。尽管在外面看到流浪猫时,也会饶有兴趣地多看几眼;尽管闺女对猫咪满怀热忱,经常会买一些猫零食,出去喂流浪猫以便近距离接触;尽管同学慧曾经满怀热忱地对我说起撸猫之乐,告诉我养一只猫咪是多么地解压。
但是,我觉得我的那些“压”,非一只猫所能解。
曾经到处地打听要一只小猫,是疫情期间住老家的时候。
那时候儿子还上小学,因为婆婆需要照顾,网课期间我带他住老家。
也不知怎么的,那个春天家里遭了鼠患,光天化日不仅院子里时有老鼠窜过,屋里也会有鼠频繁出没。
婆婆的理疗床在外间,我睡在里间,开着门就可以看着她。
夜里每每嘁哩喀喳的声音响起,再加上时常会伺候婆婆小解,我常常夜不成寐。
鼠辈猖獗。开着灯,我躺在床上,就看到老鼠大摇大摆地在婆婆的理疗床底下招摇,我愤怒地爬起来,它倏地就不见了。
粘鼠纸、老鼠药都不能完全解决,我只好在屋里进行了老鼠大搜查,挨个儿地把屋里橱柜倒腾了一遍,在柜子里竟然翻出了一堆红皮肉的鼠崽儿,令人毛骨悚然。
于是,微信里打听要一只猫。
很快,哥哥给送来了一只刚刚断奶的小狸猫。
在乡下养猫是很简单的。
主人与猫的关系简单,猫是散养的,因为养它是有目的的,就是捉老鼠,不必过分亲近。喂养也简单,只要把剩饭拌上点虾皮就可以了,甚至也不用喂得过饱,可以让它更有动力抓老鼠。
猫来了,老鼠们便闻风而散,即使是那么小的猫咪。看来它这威风是世袭的。
它渐渐长大了,几个月后它抓到了第一个老鼠。猫捉老鼠不必教学,是它地天性。
这只猫特别乖巧,为了向主人邀功,它把咬死的老鼠悬在台阶显眼的地方,等主人都看到了,它再吃掉。
它特立独行,即使与主人也保持一定的距离,饿了会在你身边叫咪咪,饱了便离得远远的。
可能我也学不会与谁过分亲近,觉得像这样的关系才合乎情理。
孩子开学回县城后,每次回去我们第一个就是唤猫:“咪咪咪……”七手八脚地喂它一番,再围观一下看它的变化。仅此而已。孩子们想与它亲近时,它早就躲得远远的,好像说,我可不喜欢腻歪。
独立与自由,这才是猫生的意义。
可是,一年后,我们与它的缘分尽了。
它突然不见了,也不知是在外面被老鼠药药死了,还是被新主人留下了。
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不能适应。回到老家,先“咪咪”几声才醒悟,它再也回不来了,未免有几分怅然。
虽然家里老鼠也就此没见了,但是我仍然想再要一只猫,养在老家。
二
这天,在一个群里看到有人要送猫,一看到图片上的两只小橘猫,顿时心动,像是怕被谁抢走一样,没顾上问猫有多大,就果断联系。
去拿小猫,看到它被放在一个小小的纸盒里。我好奇地要打开看看,旧主人先是“嘘”地一声,说别惊动它,正睡着呢。
它竟然是那么小——还没满月,大小刚能盈手。
它竟然还没断奶,需要手养,喂它奶粉。本来还以为和在老家喂猫一样,却是一下子当了奶妈。
“要善待它哟!”听旧主人在向我传授喂养注意事项,我便头麻起来, 有些后悔了。
那种感觉就像意外怀了三胎——你得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承担起重大的责任。
潜意识里马上会想到,到这个年纪了,光伺候二胎就已经竭尽全力了,竟然又为自己找了个麻烦。
用小匙子喂它奶粉,它好像还看不到,头乱转一气,倒进嘴里的少,洒到外面的多,弄得满脸满身都是,累出了我一身汗,也没能喝到多少。
后来找到了一个针管子。这次洒到外面的少了,但是有时候推奶粉的时候用力不均匀,还会把它给呛到。
吃不多,不一会就饿,一饿了,那急切的叫唤声很凄厉,不忍卒闻。弄得我出门都没心,总感觉有猫在耳边呼唤。
和当年孩子小时候一样的感觉。
可能对奶粉不适应,它拉稀了,不时就拉在垫布上,我只好找出一大堆旧衣服给它当尿布,时时替换。给它喂土霉素治疗。
旧主人再三嘱咐小猫还不能洗澡。每次拉稀后,要给它洗尾巴,洗屁股,洗小爪子。
这弄得,和当三胎妈妈一样一样的。
网购的喂奶猫的羊奶粉、猫砂与盆都到了。可以教它在猫砂盆里大小便了。拿纸在它屁股上擦擦,埋到猫砂里,再拿着它的爪子在猫砂里扒一扒。它很聪明,就此学会了在猫砂里方便。
乡下的猫没人教它,也是便后自己埋好。这也是猫的本性吧。
又给买来了喂奶猫的奶瓶子,它咂着小嘴巴吮吸着,那愉悦满足的娇哼声,竟然唤醒了我沉睡已久哺乳期的母性。
有时候,它瞪着蓝灰玻璃球一般的眼镜,久久与我对视,好像有几分茫然:“我这是遭遇了什么?她怎么就会成为我的新妈妈了呢?”
我在考虑,等喂大了还要不要送回老家?
无论是人与人,还是与物,人们常常会说,情不知何起。
感情会从何而来呢?有一见钟情,有日久生情,有因责任而生情……
我想我对这只猫,就是因责任感而生情了吧。养了它就有责任善待它。何况对孩子呢?
前不久在网上看到一个爸爸,把两岁的孩子独自锁在出租屋里,自己外出几天了,还关了机,幸亏邻居发现报警。这是何居心呢?
阳台上,暖阳洒照,猫咪卧在我用睡衣帽子,给它制作的猫窝里,安安静静地睡着,竟让我生出了岁月静好的感觉。
爱意有时候就会很突然地来到。也唯有真爱,才会不吝付出。
我有些理解那些对宠物爱得就像对儿子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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