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藕的第266篇涂鸦
大半个月前的一晚，在音响设备甚为糟糕的餐厅包房一角，听现场版的《假如爱有天意》，此后久久萦绕耳畔，经常不经意中自己吟唱，直至如今。
所以今天，谈论爱。
春天是容色焕发而内在空寂的季节。冷与热常常无法调和。
A
在刚刚入职的时候，年长十余岁的同事闲聊时说起她恋爱中的弟弟，“对着电话跟女朋友说爱你爱你爱你”，说完同事嗤嗤笑了许久。
我已忘记当时自己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只是从那时起，便模糊知晓，原来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不可以轻易再把爱这样的字眼置于唇齿之间，不然是要惹人笑话的。
所以，界至中年的人们可以聊八卦，甚至揶揄地谈及更为生猛的风流情事，但一致默契地不会谈论谁与谁是不是真正相爱，对自己的真实情感亦是讳莫如深。更不用说，认真而坦诚地告诉别人自己关于爱的感受。甚至在面对真正爱着的那个人的时候，爱的表达也羞于出口。
爱是成熟者的禁忌区。
B
下午去健身房上瑜伽课。路上，对面走来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牵了个小女孩，近了才认出是隔壁邻居家女主人。面目有很大的改变。蓦然想起曾经在健身房更衣室里听见她与旁人聊天，说起自己医美整形的种种。印象里的她原本就很漂亮。现在自然是更美，却是已经全然不同的一张脸。
楼下的店里洗头做护理时，店长跑过来聊天，眼角贴着半透明的胶布。说是又去开大了眼角。之前有过一段时间双眼鼻梁都架设着奇奇怪怪的东西，如同大型施工现场。首次从她那里听说了什么眼综合之类的名词。恢复后依然觉得不甚满意，复诊时再度要求实施手术。你已经很美了，我说。她笑得开怀，然后说，是比以前好看了。但是接下来要弄皮肤，你看，我以前去祛斑做得皮肤不好了，现在不化妆根本不行。我要把皮肤弄好，像你这样差不多。我也不好啊，我自然地接话。
然后意识到自己对容颜亦有诸多不满，所不同的是没有这样伤筋动骨去折腾而已，也许只是勇气不够的区别。
A
她是生活在异国他乡的朋友。从未见面，却在线上讨论很深，有相似的审美，会说各自的困惑。因为投机，她托回国的朋友带给我颇为昂贵的礼物，并要我一定收下。
我和她之间在谈及感受的时候不避讳任何词汇，会发问，那么，还爱不爱呢。坦诚而直接，不粉饰自己内在的需索，不回避自己深处的匮乏。
他离得很近，亦师亦友，如父如兄。但同样不见面，只在偶尔闲时线上说几句。从读过的书，到诗词歌赋，再到人生际遇。
有时，渴望爱与被爱会成为软肋，我说。
肉身太沉重，爱才能给翅膀，不是软肋，是希冀美好，他说。
我想问他，我想努力成为那个可以被同一个人爱上无数次的人，你说可能吗？
还是没问。
成人的世界终究壁垒重重。
有时隔离，才是安全的。
B
夜里不能入睡，过敏的皮肤难耐的痒，伸手去触碰，终于忍不住抓挠。然后触摸那一处处微微凸起的患处，惺忪着渴睡的眼睛却无意识地在重复抚平或剥落的动作。
是自己身躯的瑕疵，亦不能容忍它们的存在。
人其实很少真正地爱自己。自恋不过是自怜的转换，自信不过是自卑的掩盖。
对他人的指摘时常是因为看见同一份不善的心念也曾在自己内心凸显，通过略微激烈的方式求得自己的酣畅和解脱。
A
为什么不喜欢人数众多的场合。
除了纯粹专业的讨论或者技术层面的头脑风暴，人多有其优势，其他时候，人越多，真正的交流就越少。人们都在出演另一个社交的自己。
与人交往，总是近乎天真地想要拂去浮在客套寒暄表面的那些泡沫，直视对方的双眼，看到其间真挚的本原。每个人都拥有，区别只在深与浅。我愿意相信我从那里看到的自内心发散出来的光芒，哪怕微弱，也想尽力捕捉。
真实的情感，带有与生俱来的的美。纯净，无染。
B
梦见自己在抽烟。
非常老练地吸入和吐出，烟是蓝色的。近乎紫色的那种蓝。
烟圈袅袅上升。
感觉有点呛。醒来，记录下梦境。
现实中是完全不会抽烟的人。
究竟哪一个是梦中人，熟练吞吐蓝色烟雾的自己，还是醒来用铅笔在书页边上潦草涂写着的自己。
最近在研究一些养生的方法。每日烹煮冲服，内服外用的药剂几乎要多过正餐的摄入。然而还是一直缺觉。
怎样才是爱自己。
A
又收到礼物。
拆开看是一只饰有金属小鹿的黑色皮包，里面还有一枚珍珠缀成的九色鹿胸针。
去问她，是不是你送的。
看到第一反应就想到姐姐，算是迟到的女生节礼物，她回复。
果然又是她。时不时快递过来一些女子都抵抗不了的小饰物。
她说，跟爱情一样，付出使我快乐，我是典型的取悦型人格，不是男的真浪费。
我说，我也是这样的。
她说，但男的其实不需要。男的需要的是甜言蜜语，撒娇发嗲，被崇拜被仰视。
我说，我不大会这套。心里不崇拜，表现不出来。
她说，我也不会，心里崇拜也表现不出来。
哈哈，聊得投契。
她说，神交这么多年的闺蜜，这辈子可能就一个。我觉得我不能维持好亲密关系，一旦正式交往，就容易搞砸。
我说，我也有这样的担心，所以不敢贸然约你。
B
带回家一些工作，但一整天过去了，还没打开那些资料文本。
要求自己是这样子的，行动上是那样子的。
那天，调职的同事来告别，聊到说要放过自己要对自己好一点，要过得开心。
怎么才是对自己好，我傻傻追问。
这是我这些年一直在寻找的答案。
是要竭尽全力不辜负生命赐予，还是悠闲度日忘却今夕何夕。
又A
看见一位瑜伽师父说，真正的爱与个人得益无关，而是指人与人之间交流的质量。当我们只是想到自己，并算计如何得到想要的东西时，从爱的角度来说就将一无所获。
庆山说，要记得。他若真爱，只会用一种方式呈现：用他的全部生命供养你。
但这样的一往情深，又有谁可获得。
我想，我们不能向人要求，是因为太容易失望，我们可以要求自己，是因为宁可一己承当。
我又想，爱是与人温暖，甚于甜蜜。
然后在未曾期许的时刻，温暖会返照于自身。
仍有许多尚未求得的答案。
容我慢慢证得。
图片来自电影《秋刀鱼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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