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床上的女子,缓缓地睁开眼睛,胸口的那一抹艳红在白衣上异常显眼。
“鬼医说你此时会醒的,鬼医对于病人说的话是不会错的。”
“是你!?”明月下意识地想拔剑,可是发现自已没力气。就算能动,身边也没有剑。
“如果你想再拿得起剑的话,就要配合鬼医,把伤养好。”对于她这样的反应,我很高兴,证明是有希望的。
“天涯呢?”第一次看到明月眼里是这么的柔和。
“很不幸,匕首正中心脏,鬼医也无能为力。”我分明看见了明月眼里的泪光。她在极力地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十年前我知道了她跟天涯的关系。
我到达的时候,她和天涯就倒在地上了。而明月并没有死。鬼医说明月是他见过的第二个心长在右边的人。
原来还有这样的人,我第一次知道。
“为什么?救我?”一下子,她的眼光又恢复了原来那种的深邃的冷,杀气充满了整个房间。
明月还是原来的那个月神。
“救你是为了救我。”
“为什么?”
“也许只有你能杀得了宫心。”我知道在她面前无须隐瞒。
“你想杀义父?”
“难道你不想?”其实十一宫里的人都想,只是不敢,因为谁都没有那个能力。
“你怎么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通过天涯这件事。”
明月合上双眼,晶莹的泪水终究还是溢出了。
青衣端着盆子进来了。
“青衣,照顾好明月小姐。”我知道她内心情绪此时一定极度复杂。我不便再停留。
“放心吧,蓝天哥哥。”
2
又是十五夜。
明月皎洁如玉,月光一泄而下。天上的明月和地上的明月有什么不同?
天上的明月千古如一,不曾改变。而月神终究是在地上的,明月已不再是以前的月神,从现在开始。因为天涯?义父?还是她自己?谁知道呢!
“蓝天哥哥,吃饭了!”
“明月怎么样了?”
“哭完就睡了。”
“她哭了?”
“嗯,哭得很伤心!”
谁会想到,十一宫第一杀手,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月神,竟然也会哭?是为了一个男人?
“她一定很爱他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当年我爹死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哭的!”
“我爹向来向来不和人结仇的,他们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多少年了,青衣对此事还是悲伤不已。
“对不起,我到现在还没能查出来。但我保证没有人会伤害到你的。”
“我相信你。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其实那是我的错。
“今天有肉包吃啊?”
“今天去买药时路过那里买的。”
才过了几天,感觉就好像很久没吃过一样。
3
十五年前,第一次吃到这种肉包子。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才到这座繁华热闹的青城,我只知道自己快饿死了。
蒸气腾腾的包子是那么的香,那么的诱人。这样的香气,这样的场景,令饥肠辘辘的我,更加的难受。
“爹,我再要两个!”
“给!”雪白的小手捧着雪白的包子呈现在我眼前,灵动的双眸,一眨一眨的。
抢过包子,狼吞虎咽的我,来不及说句谢谢。
“青衣,快点走了。”
“来了!”一蹦一跳的小姑娘很快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包子好吃吗?”
“好吃!”
“还要吗?”
“要!”其实两个包子我远还没够。
“你叫什么名字?”
“蓝天。”
“你家人呢?”
“我爹娘早就死了。”
“还有什么亲人?”
“没了。”
“想不想吃包子?”
“想!”
“跟着我,以后你天天都有包子吃,好不好?”
“好。”
“那就义父。”
“义父。”
“好,你不要叫蓝天了,叫影子吧!”从此,我就像影子一样的存在,在十一宫,在这世间。
“义父,为什么练剑还要读书?”
“因为你的剑法练得再好,最多只能以一敌十。如果你能把书学好,则可以天下无敌。我要你文武双全。”
“是。”
十一宫里,从不缺剑术高手,缺的是杀人于无形的人。义父就是要我成为这样的人,而我也做到了。
十八岁做捕快,用半年时间就当上了捕头,维护这座城市的治安,其实只是为了义父能更方便地做他想做的事。
“要我做捕头,不一定要他死的?”
“他不死,你的位置就不稳固。”
青风死得很冤枉,由曾经的青城名捕,变成了杀人凶手。这一切都是由义父设计的,然后是我破的案,我也就顺理成章地替代了他的位置。
4
第一次,为义父做了自己不想做的事。当然,这只是一个开始。不论是平民、官吏,还是江湖中人,义父要他死的,他就活不了。
“为什么要这样?”我不明白。
“你要记住,要想成大事,总需要有人牺牲的。”
“可他们都是无辜的!”
“这世间没有人是无辜的,每个人都会牵扯到别人的纷争里面去的。所有的果都是有因的。”
所有的果都是有因的。
是什么样的因才会有这样的果?只因为青衣父亲知道了十一宫的秘密,就非死不可。
这让我知道,义父的命令不一定非执行不可,我所做的事情不一定是对的。
“斩草要除根,否则后患无穷!”这是义父的信条。
为了不让义父怀疑,在救走青衣后,我杀了所有出来执行任务的刀手,然后一把火烧了青衣家。第二天我的现场通告是晚上失火,父女丧命。
这就是以前的因造成了现在的果?
如果我没有来到青城,没有吃到小女孩的肉包子,没有被义父收留?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会在哪里?也许我早就饿死了!不会有这么多的恩恩怨怨。
可是我不想,让现在的因造就以后的果。所以,我要改变现在的因。
“人的宿命是可以自己更改的,只要你愿意。”我一直记得鬼医的话。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希望还不算迟。
“落水流花剑法第十二式果然厉害!看来恢复得不错。”
“见过这一式的人都死了!”昔日的月神真正的回来了。
“那么我是第一个见过这招还活着的人了。可惜我没有那个天分,怎么也学不会。”义父为此曾对我大发脾气。
“学会了也未必是好事,只不过是变成了更好的工具罢了。什么时候动手?”
“十五日,武林大会之时。”
5
十年一次的武林大会,是江湖的盛宴。届时是选出新一任武林盟主,号令江湖。
凡是江湖中人,不远万里,都将去赴会。有能力的想去争夺宝座,没那个实力的去看看热闹,高手过招总会让人大开眼界。
腾龙阁里,各门各派的高手,卧虎藏龙,集在一起,摩拳擦掌,都想一展身手,夺得宝座。
当然宝座只有一个,有实力争夺的没有几个人,很多人都是以为自己有能力,其实就是不自量力。
江月风的出场,让躁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毕竟现在还是武林盟主,大家还是敬重几分的。
“多谢大家在这十年里对江某的支持,但是这十年里,江某很多事做得不好,辜负了大家对我江某的信任,所以,在此我推荐由宫心先生担任下一届的盟主。”
“多谢江盟主的抬举,老朽不才,恐怕难胜此任。”一切是都场面上的措辞,一切都在义父的掌握之中。
“宫主不必谦虚,你当盟主是整个武林的荣幸。”
“我们都支持!”
其实还有很多想反对的,只是大家都知道了十一宫的手段,就不敢了,因为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反对!”终究有人感觉说出来了。
大家是很奇怪,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明月?”义父一脸惊愕。
6
“对,我还没死。我就是你们所说的月神,曾经十一宫的刽子手。做了很不想做的事,杀了很多不该杀的人。”
安静的人群立刻又躁动起来,因为没有人见过传说中的月神,过见的都是死人。
“宫心罪行罄竹难书,一直在诛杀异己,这样的人不配当武林盟主。”
“对!”
“月神才是武林的罪人!”
大家都明白,此时此景,一场风腥血雨,在所难免,于是纷纷站队。不过,大家都知道双方实力的差距,所以站在月神这边的人非常少。
“这是我和宫心之间的恩怨,请各位最好不要插手!”明月的眼睛像一把剑,落在宫心身上,周围充满杀气。
有的人就是不听劝的,尤其是在关乎自己的利益面前。
有的人,剑已出鞘,奔向明月。
但是他们在明月面前倒下了,因为没有人的剑能快过月神。
那些也准备拔剑的人,又把手收了回去。
“明月,你以为你真的有把握?别忘了你的功夫都是我教,你不会是我的对手,其实落水流花剑法还有最后一式。”师傅总是会对徒弟留一手的,更何况不是。
“那倒未必!”影子就像影子一样到了明月身边。
“你们?终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们只不过是满足你的欲望的工具罢了。”
“就算是你们两个联手也不是我的对手。”
“我知道,你为了能控制我们,一直都在给我们服毒。不过这已经被鬼医解决了。而且他最近研制出了冷香散。”
7
“冷香散?这个武林高手惧怕的毒药不是随着药王的死而消失了吗?”
“对!不过已经被鬼医重新研制出来了,就是为了对付你的。我已经把它下到飞天剑里了。”
“难怪当时我拔出剑时,闻到了一丝淡淡的冷香,我以为是剑的血腥味。”
“你每练一次功,毒就会加重,功力也会大减,你现在的功力远不如以前了。”
“就算如此,你们也不是我的对手。”难不得最近的剑法不能随心所欲了。
“大不了同归于尽。”看来他们是死了心的,幸好我早有安排,周围都是十一宫的人。
可是人呢?
“很奇怪是吧?其他十一宫的人,现在不是死了就是在地牢里。”
我知道了,影子都知道十一宫的人,但是其他的人却不认识影子,只知道蓝天是青城的捕头。
我要他成为影子,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也罢,我很久没有亲自动手了,正好试试飞天剑的威力。”其实对她们还是有把握的,毕竟都是我亲手教出来了,对她们的一招一式都太了解了。
世间的纷争总是少不了刀光剑影,而刀剑的解决方式是最好最有效的办法。
“飞天剑果然名不虚传。”她们的剑都变成了两段。
“没有人见过落水流花剑法的最后一式,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吧,好让你们死得瞑目。”我都已经忘记了,有多久没有使过这招了。
“落花流水。”
“飞天摘月。”
这是什么招?其实剑插进心脏一点也不痛,如果你剑够快的话,没想到是真的,也没想到明月还有这一招。
“人种什么因,就会得什么样的果。”
我一直只相信“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次败了,败在自己人手里。
8
十一宫已不复存在,只是武林里的纷争依然还在。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江湖就有麻烦,有麻烦的地方就会有我。
我叫蓝天,是青城里的捕头,维护青城一方的安宁。
青衣不用再躲藏了,我也告诉了她,宫心就是杀他爹的人,我已经帮她报了仇。
明月还是在醉香楼里,带着天涯的飞天剑,只是没有人敢来争夺,因为大家都知道是她杀了宫心。
鬼医现在是天下有名的医师,在青开了家医馆,叫回生宫,广收门徒,弟子众多。而子弟都叫他: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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