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即景

​三月的风真好，不冷不热，清润，凉爽，新鲜。坐在河水的小院，枫杨枝条攲侧盘曲，顶着门淡蓝灰白相间的蓝天。微风不时轻拂面庞，小鸟翠鸣声声盈耳。它们比我们人类更加敏锐于这美妙的天气和景致。而且它们更懂得欣赏和享受。它们更直接地抒情，更单纯地歌唱。

尽管是下午五点，已迫黄昏。但小河面的景色更加迷人。一轮夕阳慢慢的向西边移动。它依旧刺目，但下方的云彩一绺一绺浸染成斑驳的红色，映照在岑静的河水里，霞光仿佛是织工里的红锦，一只看不见的玉手让它在水中沉静。碧绿与绯色让河面平添了无限灵气。

这小河水枯了半截，河床两边裸露出大片大片卵石滩。白鹭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伴，纤长的脚趾点缀在沙滩的石子上。那些泡在河水的石子布满了苔丝，缝隙里夾着些水草，散发出浓郁的鱼虾的腥味。可那些素洁，雪白的鸟儿，全不当一回事儿，竟如跳着芭蕾舞一样优雅。

我喜欢看那些鹭鸶如在闲庭散步。有时一只或两只的，就在小院的石墙底下的河边边。我扶着栏杆俯望着它们，甚至于可以看到那白皙又浅黄的脚杆。我怕吓着了它们，悄悄后挪，但眼睛始终不移开它们。

树枝还没有叶片，但已经冒出了细芽，上一个星期我都目视不到。今天老远处就晃着绿色的影子。走近树仰望，树桠上布满了绿豆芽子，从木的母体里伸出小眼睛，骨碌骨碌地好生好奇地偷窥这个世界。真如新生儿一般。的确它们就是。就是新生的嫩嫩的生命。和婴儿的让人怜爱，让人疼惜，催人以希望。

对河是大片菜畦。绿的是蔬菜，正是白菜，萝卜，芫荽，葱蒜生发的时节。春风春雨相将催促，和滋润，它们更加努力的向上疯长，更加郁郁葱葱。开着黄金一样的花是油菜地。它们谈不上娇贵，满坡满垄地一开，场面壮观，气势磅礴。遥远处就能吸晴。那金黄的颜色，可与朝霞有一比。此时，与河尽头，山坡顶的夕阳相互呼应。

不知不觉间，那夕阳拖着红色的尾巴，冉冉远去。河面上的霞光也远了。同时，暮霭渐浓，河面上空撒下了雾气罩子。两岸的树，庄稼，和房舍，皆变得不真实起来。那些高脚白鹭应该栖息了，河水的鱼虾，螃蟹们也会休息吧。它们会做梦的吗？这河上的神秘的黄昏，如梦似幻。

小河往上指向的小城上空，突突地燃起了光焰。黄昏更加深沉几分。站在小院子外面临河的台阶上，风悄悄，水声潺潺。三月初的黄昏的舞水河，温柔的象我脚边的这只黑猫。我痴迷于它的宁静。

这个季节的黄昏，今天的黄昏，我什么也不想，不想去想。只呆呆地让暮色融化我，让晚风和虫声轻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