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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屑·第一炉香》:梁太太其人

她永远不能填满她心里的饥荒

她需要爱——许多人的爱

Part1

先说观点,梁太太是个非常物质且自私精明的人。

普通女孩拼命想嫁入豪门,除了为钱,没几个是因为真爱。梁太太做小姐时,力排众议,不惜与自己的亲哥哥决裂,也要嫁给一个年逾耳顺的富人,专候他死,梁季腾死后留给梁太太一大笔钱和房产,这笔钱足够她下半辈子挥霍。

可惜梁季腾死的有点晚,她已经老了。

女人就算活到八十岁,也依然渴望爱情,况且是从未体验过爱情的梁太太,“她永远不能填满她心里的饥荒。她需要爱——许多人的爱。”于是年轻女孩便成了她笼络男人的工具。

梁太太出场时,她的打扮很有意思,一身黑,黑色草帽沿上垂下绿色面网,面网上有指甲大小的绿宝石蜘蛛,在日光下闪闪烁烁,嘴唇上一抹紫黑色的胭脂。仔细一想,这个装扮太恐怖了,让人觉得阴森森的。

黑色在文学作品中象征黑暗、恐怖、邪恶,如果梁太太年轻时是娇滴滴的玫瑰花,如今就是黑化后的有毒蜘蛛,用自己织就网网住一个个年轻女孩为己所用。

对于一个道德感低的交际花而言,亲情同样可以作为她金钱欲望下的牺牲品,这个牺牲品就是她的侄女葛薇龙。

Part2

葛薇龙第一次拜访她时,梁太太直接开骂:葛豫琨活着时别想借我一个钱!

她说这话是真的,当初被娘家人骂自甘下贱、败坏门风,亲情早就荡然无存,后来答应资助薇龙继续在香港念书,并且住在自己府上,也都有自己的盘算。

毕竟薇龙长的不错,一双长而媚的眼睛,双眼皮的深痕直扫入鬓角里去,白净的皮肤配上纤瘦的鼻子和饱满的小嘴,温柔敦厚的古典皮相搁在现在大概像刘亦菲。

初见薇龙时,有一个细节,梁太太坐在一张交椅上,一把芭蕉扇磕在脸上,“搓得那把芭蕉扇柄溜溜地转,有些太阳从芭蕉筋纹里漏进来,在她脸上跟着转。”薇龙后来才猛然醒悟,她把扇子挡住脸,从扇子的漏缝里打量自己。

通过这个细节可以看出梁太太的精明,跟哥哥有仇归有仇,如果这个侄女能为自己所用当然再好不过。

再看后面问薇龙的话:会弹钢琴么?拣几支流行歌曲练习练习,人人爱唱的。英国的大人家小姐都会这一手,我们香港行的是英国规矩,就算你将来出了阁,这点应酬功夫也少不了的。还叫丫鬟睨儿给薇龙量尺寸做衣服。

很明显,梁太太资助薇龙读书是假,让薇龙为自己交际是真,否则一个守财奴怎么可能平白答应掏钱资助她读书。

尽管选定薇龙这枚棋子,梁太太心里依然犯嘀咕拿不定主意,她到底值不值得投资?

Part3

好在葛薇龙没让她失望,短短三个月已经在香港交际圈小有名气,就连梁太太全盛时代的情人司徒协都跟薇龙献殷勤,不过在这之前司徒协肯定与梁太太谈妥了条件。

司徒协是汕头的一个小财主,手里有些钱,梁太太毕竟老了,要想圈住司徒协套他的钱,只能祭出薇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一个棋子算得了什么。

不止司徒协,追求薇龙的人都要经过梁太太挑选,一旦对方追得太热烈、梁太太又觉得这人不错,便使出交际手腕,把这人收入麾下。

有个叫卢兆麟的大学生,是薇龙唱诗班的同学,跟薇龙关系不错,结果梁太太眼疾手快给挑了去;

还有个叫乔琪的浪荡公子哥,一直叫梁太太恨得牙痒痒,这是梁太太唯一俘获不了的男人,先是拿丫鬟睇睇去钓,不但没得逞还搭钱搭人。

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后来鱼饵换成薇龙,梁太太再次失手,费尽财力培养的薇龙要死要活闹着回上海,身边培养的出色人材接二连三全被乔琪一网打尽,她怎么会不气。

到底是拿下香港富人的女人,气归气,气量还是有的。

她一边安抚薇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个女人顶要紧的是名誉。你真要挣回这口气来,就得收服乔琪,等他死心塌地了,那时候,你丢了他也好,留着他解闷也好——那才是本领呢!你现在这么一跑,太便宜他了。”

Part4

你以为梁太太真在意这个侄女的名誉吗?怎么可能。那可是投入精力、财力为自己培养的交际花,她这一走就鸡飞蛋打了。

那厢梁太太半真半假说薇龙父母若知晓这事儿,一定找律师,闹大了乔琪老子一生气,乔琪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并替乔琪出主意我看你将就一点罢!你要娶一个阔小姐,你的眼界又高,差一点的门户,你又看不上眼。真是几千万家财的人家出身的女孩子,骄纵惯了的,哪里会像薇龙这么好说话?处处地方你不免受了拘束。你要钱的目的原是玩,玩得不痛快,要钱做什么?当然,过了七八年,薇龙的收入想必大为减色。等她不能挣钱养家了,你尽可以离婚。在英国的法律上,离婚是相当困难的,唯一合法的理由是犯奸。你要抓到对方犯奸的证据,那还不容易?

乔琪一合计结了婚他可以继续玩儿,还有人赚钱给他花,这事儿划算。

对梁太太而言,只要薇龙活着,就逃脱不出她的魔爪,她的冷酷无情在她跟乔琪的对话里一览无余。

半封建社会里,一个女人没有独立的经济来源,年轻时将男人作为长期饭票,年纪稍大点便做起了“老鸨”的生意,这是封建家庭里女人最大的悲剧。

无数个葛薇龙成为梁太太物欲和情欲下的牺牲品,无数个梁太太和葛薇龙在那个男权社会下相互欺骗、利用,而葛薇龙,终将会变成梁太太。

END

题图来源网络

在这个寒冷的时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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