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以为来日方长

作者 许艺芳

仲夏夜的梦，迷离又荒诞，欣喜又冗长，我感受着晚风轻拂着纱窗，瞧瞧梧桐树上的鸣蝉，只觉得，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彷徨，只有瞬间是用来成长。时间的琴弦若能固定，我想停止在去年夏天。

我工作的学校在离家70多公里的地方，每周回家都会路过一所敬老院，经常会看到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坐在院子里，目光注视着远方，看着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别人没有和她交流，她也不会主动和别人搭讪。落日的余晖照在院子里，释放着最后的光芒，老人的身影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落寞和苍凉。

每次经过，我都会故意把车速放慢，目光轻柔地抚着老人。好几次，我都想把车停下来进去和老人寒暄几句，可心里又着急着回家，想着来日方长，于是，踩下油门，绝尘而去。夕阳西下，老人的身影也在我的后视镜中慢慢变淡，我想啊，她的内心一定很渴望回自己的家，和孩子们相聚吧！

终于有一次，我又看见她一个人孤单的在院子里坐着，纠结再三，我终于摆脱了心里的顾虑，于是我停好车，走了进去。

“阿婆”，我轻唤了一声。

她仿佛没有注意到我，依然看着远方。

“阿婆”，我又轻轻地叫了她一下。

这次，她慢慢转过头，把目光投在我身上，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浑浊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孩童般的纯真，被皱纹布满的脸庞，想必也是饱经风霜吧。

“孩子，你谁啊？是阿君吗？”阿婆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阿君是谁？她的子女？孙子还是孙女？我在心里打着问号。

阿婆好苍老，她用皱巴巴的双手牵着我，那双手啊，都是硬邦邦的骨头，指尖的温度触碰着我，颤颤抖抖、晃晃悠悠，仿佛我就是阿君，虽无亲无故，但真的就像有一根针往心里面扎，疼痛渐渐蔓延。且当我是阿君吧。

后来，养老院的工作人员告诉我，阿婆有一个儿子，但因车祸不幸双双去世，老伴受到刺激引发心梗于去年也离她而去，唯一的孙女还在国外求学。原本富裕圆满的家庭几近支离破碎，阿婆年纪大了，精神遭遇“创伤”，孙女无法照顾她，只能将她寄托于此。想必看着我年龄与她孙女相仿，才错认吧。

我心里万分难受，千帆过尽，方解油盐非易事，青丝渐白，才知岁月不饶人。阿婆真的已经很老了，垂暮之年，她最渴望的应该是家人团聚，灯火可亲吧。

我和阿婆约定，只要以后有路过便进来看她，但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我也回家少了，心里虽挂念着却又想着来日方长。直到前几天我再次路过，庭院里没有了阿婆的身影，进去一问才知道，阿婆已撒手人寰，悲痛的泪水瞬间流下，不知道在最后一刻，阿婆是否见到阿君了呢？

原来，这世界并没有多少来日方长，我也不再幻想来日方长，生命本是脆弱不堪，在拥有的时候就好好珍惜吧。

                编辑 黄瑶

 作者简介：

   作者许艺芳，笔名若曦宝贝，1995年九月初九生于福建漳浦。喜恬静，盼清安，热衷于诗词创作，随笔，写实。闽南芗剧、歌仔戏戏迷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