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涨,细雨迷蒙,石阶悠长。
小巷里踱步的闲情,却上眉头的怅惘。
芭蕉几何,烛光依旧,故人还来。
江南烟雨
是诗意
江南是易碎的玻璃,爱哭,像极了待出闺的少女,每当思及少年事,不由心中稍感忧伤,便是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了。
这烟雨是江南人的小秘密,莫说暖风不懂江南雨的风情,即便是作为土生土长的江南人的我,对这雨也是一知半解。
古人描写的梅雨,多是美好的、有韵味绵长的诗意。在淫雨霏霏之中,读些诗书,蛮有一番情趣。张志和“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好生艳羡;晏几道“梅雨细,晓风微,倚楼人听欲沾衣”,略显落寞;蒋捷“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深得我心;苏东坡“却因梅雨丹青暗,洗出徐熙落墨花”,拍案叫绝,虽然眼前的字画因为受梅雨影响而黯淡下来,却反而得到了徐熙“落墨花”的风格,这不就是苏东坡人生的生动写照么?
“独立小桥风满袖”,不知是唐代宋时的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到了现在,还是我回到了那场如梦似幻的雨里……在这密密匝匝的江南烟雨之间,何愁不会幻化出一个绵长、惆怅的烟雨江南?
江南烟雨
是闲愁
得空沿着清明桥的窄窄慢慢走着,踏过轻响如春日里酣睡入梦的呓语的石阶,路过那沾染了细雨的湿漉漉的温润的青石板,触摸历经风霜雨雪的青砖,拂过那斑驳的柴门,这就是沉淀在江南的雨里的历史记忆。
朱自清笔下“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写的是春雨,江南的雨不像是雨,反倒是给黛瓦青墙罩上了一片经过春日晾晒的轻纱,飘飘忽忽,朦朦胧胧,这倒是给了那些喜欢江南山水的朦胧派艺术家们一处天然巧妙的好地方了。
找一点空闲,寻一处瓦屋,泡一壶普洱,添一小碟梅子,欣赏着河边那绵柔如雪、飞舞如纱的朦胧细雨。“雨天的瓦屋,浮漾湿湿的流光,灰而温柔,迎光则微明,背光则幽黯,对于视觉,是一种低沉的安慰。雨敲在鳞鳞千瓣的瓦上,由远而近,轻轻重重轻轻,夹着一股股的细流沿瓦槽与屋檐潺潺泻下,各种敲击音与华音密织成网,谁的千指白指在按摩耳轮。”河对面的来来往往的人是不是拿起手机拍照,这一刻,我好像无意间化作了别人眼里的一道风景,如同现下的雨丝,温柔得不可思议。
当然,江南烟雨并不完全是“逆来顺受”的性子,谁还没有个小脾气呢?而一旦恼起来,虽然说不上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这有时也是有的),但是一个月连着一个月的没完没了,一会儿小一会儿大,一会儿阴一会儿雨,就是不给你一眼到底的滂滂沱沱,吊着你的胃口的滋味,也确实是不好受的。梅雨季节,河里的水是满的,塘里的水是满的,水缸里的水也是满的……连家里地板、被子、衣衫也是湿漉漉的。
直面烟雨
无需伞
小时候下雨的时候,自己忘了带伞,很多的父母都会给孩子送伞,但我的父母不会,淋点雨算不得什么事。长大后,独立生活,就算雨下得再大,我也是不习惯带伞的。不管是绵延的梅雨还是萧瑟的秋雨,淋一淋雨,算不得什么。雨落之地终究是江南,随处可见屋檐雨棚、亭台水榭,避一避雨,也非常适意。
何况就江南这点雨,是撑不起伞的。烟雨朦胧中,细细密密,淋淋漓漓,即使撑着伞,也是抵不住这番辗转缠绵,脚下浸湿的苔藓更可以从石阶一直侵到你舌底、心底,靠挡是远远挡不住。
每个江南人都躲不过这样一季烟雨,
每一段人生也是一样。
这个星期身体又向我发出了警告,这并不是第一次,但这样的感觉即使久违也能瞬间令我熟悉——
第一步:晕眩,冒冷汗
第二步:眼前变黑,周围声音变空
第三步:四肢之间失去知觉
第四步:轻微痉挛
第五步:倒下
……
这一直是我不敢让人知晓的事情,一是怕对自己的身体失去了信心,二是怕身边人看到会害怕。学生时代的我体质就很不好,若是睡眠不好、饮食不良再有点压力就容易晕倒,各种检查下来也没什么毛病,但这件事给我带来的恐惧和焦虑困扰了十多年,成为了我一直以来的心结,也是我害怕死亡的根源。
最近在读《活出生命的意义》,书中提到“找寻生命意义有三个可能途径:工作(做有意义的事)、爱(关爱他人)以及拥有克服困难的勇气。”工作和爱我都有,我最缺乏的恰恰是勇气。
“勇气”这两个字,其实有很深的含义。校训“诚勇”,激励一代代附小人不管遇到什么样的艰难险阻,都砥砺奋进。孩子名“骁”,一家人对他的最大希冀便是无论何时都能有勇气,直面一切,绝不躲避。我视人生感受为最宝贵的财富,即使是痛苦和焦虑这样的负面体验也都是我的人生收入。周国平在《直面苦难》中说:“人天生是软弱的,惟其软弱而犹能承担起苦难,才显出人的尊严。”这次“灵魂出窍”的经历就告诉我:自己并不是一个女汉子,只是一个弱女子。
敢于承认自己的弱小,
敢于直面内心的恐惧,
这对我而言,
这就是最大的“勇气”。
未来的路还有很长,
有烟有雨,都是风景。
不管是喜是苦,
只有直面,才能坦荡。
历经一季又一季的风雨,
就是一遍又一遍的冲洗,
使自己更清醒地做该做的事,
更坚定地走想走的路。
当下充实
生活独立
未来明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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