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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俗同源,荔浦话“望风”与“风马牛不相及”之“风”所指一致

       有人认为,方言俚语就一定土得掉渣,俗不可耐,国语普通话才是文明之语。其实俗雅本是同源,并无清晰的分水岭,甚至可以说,文明的雅言只是在粗俗的语言基础上提纯更多地使用了委婉的说法而已。

      我们认为,生活本俗,只是基于不同场合的表达需要不同,这才有了雅俗之分。文人雅士,因为有知识、有文化,说得雅点,说得隐晦些、含蓄些,他们都能听得懂,这时你可以雅一些;而乡野之民,未读过书,没见过世面,很多讳饰的说法,别称代称,典故借指,他们根本闻所未闻,你说得再雅,他们听不懂,也无法起到交流沟通作用,这时你就不妨俗一点。这就是荔浦人骂人不懂水时常用的一句话“讲'水门'你未(mèi)懂,讲牛屄(bāi)你懂没(mèn)"。

      其实,荔浦话里也有很文明的雅语,只不过因为太文雅了,以致人们只知道它的用法和寓意,而不知道它的本义所指了。如我们荔浦农村,以前有个很常见的词语叫“望风”,常用来斥责那些东站站、西望望而不肯做事或无所事事的孩子,有时也指去围观一些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由于是声口相传,世代相递,从没有人出过方言词典,告诉你什么词是什么意思,都是后辈看到前面这么用,于是大家都从表达的意思和语境上依样画瓢,也从没有人去探究过词语的由来根源,但却从来不会用错。于是,一些人认为那风字,乃东南西北风之风。认为风无影无形,故而望风者,乃观望一些根本不存在之事也。这就是用词太雅了,以致没人能了解它的本义。

      把“望风”之风,理解为自然之风,实在是一种典型的望文生义。“风”在这里应该是与“风马牛不相及”的“风”是一样的。

       风,在本指兽类雌雄相诱,说得通俗些,就是指动物发情。“风马牛不相及”一成语出自左丘明编撰的《春秋·僖四年·齐桓公伐楚盟屈完》。原文是这样的:

   齐侯与蔡姬乘舟于囿,荡公。公惧变色;禁之,不可。公怒,归之,未之绝也。蔡人嫁之。四年春,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蔡溃,遂伐楚。楚子使与师言曰: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

       据《廣雅·釋言》解释:“風,放也。”《字彙·風部》:“牛馬牝牡相誘曰風。”孔穎達注疏云:“僖四年《左傳》云:'唯是風馬牛不相及也。’賈逵云:'風,放也。牝牡相誘謂之風。’”

      从上面的解释我们可以知道,风马牛不相及的本意是说,齐楚两地相隔很远,即便本国的马牛发情,也不会跑到对方国家去寻求交配。

       而荔浦人的“望风”的风”,也是动物发情的意思。因只为太雅,很多人都不明白。而与这一意思相近的一个俗点的词则是“狗打架”。“狗打架”的意思也是指围观一些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用“狗打架”来指公狗母狗交配,迪是民间最通俗的一种说法,可谓妇孺皆知。

      说起来,以动物“打架”借指动物交配,并非荔浦人之发明,这在古代官府断案判词中屡见不鲜。据《太平广记》所载,曾有一农夫讼二邻人之牛打架,践踏自已禾田,诉状送到官府要求索赔。县官亲临现场,问清原委后,当即作出判决:

       二牛打架,践坏田禾。

       牛主偿谷,不得欠拖。

      母牛石谷, 公牛一箩!

     (石谷,即一担谷子,按今天重量为100斤,一箩即半担,为50斤)

      母牛主人不服,认为自已赔得多了,应是两头牛的主人双方平分担半谷子的赔偿才对。县官见母牛主人不服,又提笔写道:

      二牛打架,六足践禾。公二母四,所判不多!

       看过《红楼梦》的人应该还有印象,曹雪芹也曾在《红楼梦》第七十三回写过“妖精打架”一事:

       今日正在园内掏促织,忽在山石背后得了一个五彩绣香囊,其华丽精致,固是可爱,但上面绣的并非花鸟等物,一面却是两个人赤条条的盘踞相抱,一面是几个字。这痴丫头原不认得是春意,便心下盘算:“敢是两个妖精打架?不然必是两口子相打。”左右猜解不来,正要拿去与贾母看,是以笑嘻嘻的一壁看,一壁走,忽见了邢夫人如此说,便笑道:“太太真个说的巧,真个是狗不识呢。太太请瞧一瞧。”说着,便送过去。邢夫人接来一看,吓得连忙死紧攥住,忙问“你是那里得的?”傻大姐道:“我掏促织儿在山石上拣的。”邢夫人道:“快休告诉一人。这不是好东西,连你也要打死。皆因你素日是傻子,以后再别提起了。”这傻大姐听了,反吓的黄了脸,说:“再不敢了。”磕了个头,呆呆而去。

       只因傻大姐 少不更事 , 很单纯的认定这是两个妖精在打架 ,结果被正存心找事的邢夫人发现 , 她便将香囊随手上交 , 由此引发了抄检大观园的轩然大波 。

      从上面分析我们可以知道,同样是指动物发情,荔浦话的雅词可以上溯到与《左传》同源,俗则可见证于《红楼梦》等民间传说和经典名著。

      细究起来,”望风“之人,与”狗打架都有份“之人,不是无所事事的无聊之人,又是什么?      

神奇的荔浦,不但山美水秀溶洞奇,果靓芋香马蹄脆,荔浦话都是那么的古老而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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