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迷失的梦想

将QQ隐身，不和任何人说话。平日里和这样那样的人，说这样那样的话，已经说了太多太多。忽然想闭了嘴，想休息，安安静静，无人打扰。

想看几本自己喜欢的书；想做几件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想独自走在黄昏，不会被别人的电话或者短信打扰；或者就这样，不说话，也不去做什么事情，就这样安静地闭上眼或者看着天花板，听听班得瑞或者神秘园。

记不清楚究竟有多长时间没有听过班得瑞了。同学介绍给我的这个那时大多数人还不知道的乐团的时候，我还是一个懵懂的孩子，痴痴地做着自己的梦。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看着走廊里昏暗的灯光，空灵飘渺的音乐萦绕耳畔，就开始幻想未来的自己。

未来的我，如果有很多很多的钱，就买一块很大很大的地。只盖上一间房子，周围中上一些非常普通的树，只要足够幽静就好。每天和妻子孩子一起，知足快乐地过着平淡的日子，看书，写书，不管是哪一样都可以让我感觉到幸福。如果没有钱，而且非常贫穷，那就和妻子一起到一个山窝里，那里的山水便是我无须购置的最美风景，那里有纯朴的乡亲，淳朴的风情，我把我学到的东西都教给他们的孩子。

如果能够做一个教师，就办一个私塾，教孩子们学习古诗文，那些被我们遗落的美丽语言总是那样深深地吸引着我；如果能做一个记者，就为民立言，只遵从自己的良心……

朋友说，成熟就是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个人，而且自己在改变的过程中浑然不觉，只有在很久很久以后，在蓦然回首的刹那，才发现自己那时的可笑或者此时的可悲。

忽然就真的迎来了这样的一天，发现自己的梦想正在被自己一点一点碾碎，过去的自己也被自己无情地抛弃，毫不可惜。

迷茫的痛苦是所有人都难以忍受和解脱的，我又如何可以例外。每一天都在忙很多事情，每一天都在奔跑中过去，每一天都收获着不断重复的迷茫……

曾经那样喜欢文学，想着给自己的家族或者给自己的母亲写一本书；曾经那么敢说敢当，现在却面对很多事情畏畏缩缩。爷爷说，自己走得端行得正就什么都不怕了。那个下午的阳光很惨淡，爷爷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他眼中深深的无奈。那时我已经明白走的端行得正也不是就站得稳的。于是，开始细心揣摩一些事情，违心地去做一些事情，知道了不该说的不说，不管多么想说。

朋友总是问我：“你会成为池大为吗？”（池大为是小说《沧浪之水》的主人公）刚开始我说：“我才不想去做官！”言辞铿锵。后来我说：“不知道。”再后来我说：“可能吧。”现在，我说：“甚至我会做得比他坏。”

不知道现实究竟可以改变人多少东西，又有多少东西是可以最终留下来保留一辈子的。小时候的自己，总是说要上清华，要做科学家，现在的自己说清华岂是自己能够上的，科学家岂是自己能够做的。

人总是这样脆弱，不止生命，还有梦想。尤其是文学的梦想，这个梦在现在看来远远没有曾经那么真切，在进入汉语言专业之后我反而感到文学梦想的的虚无缥缈。我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语言正在被日俗的事情碾的支离破碎，再也难以组合成为美丽的句子，艰涩得几乎让人窒息。

我还会去遵从自己的内心吗？每一天都这样惶恐不安地度过，受到的夸奖越多，就越是惶恐不安。日复一日的奔波劳苦，疲惫追逐，只是因为自己那颗不甘于人后的心，却忘记了自己的心灵到底应该坚守在什么地方。

几百人坐在一起的党课教室，老师放幻灯片，背景音乐是班得瑞的一支曲子。这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自从开始“奋力上进”以后，就不再去听班得瑞的曲子了。从刚开始心灵的坚守到现在功利的追逐，该怎么去说清楚自己得到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

晚上和父亲打电话，说昨天晚上社团换届选举，我竞选的团支书。父亲说，知道上进就好。我知道他口中的上进和我想要的上进是绝对不一样的概念。

有时候会恨自己为什么是一个男孩子，如果是一个女生，就可以自在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用去承担许多的事情，也不必去承受那么多外界的压力。

有人告诉我，做自己想做的，不必去顾及那么多，那样多累。可是身为男儿，又如何能够自私地抛弃自己的家人？

于是，只好继续让自己追逐下去，不管是为了自己的责任，还是为了自己不甘居人下的心。

只是，渐渐地越来越浮躁，越来越难以坚守心灵的宁静和自由。

班得瑞乐团是一群追求自然的音乐家，他们在采集音乐的时候一直呆在阿尔卑斯山，直到母带完成。他们从来不在公开媒体露面，如此宁静地坚守，如此宁静地执着，多好。

心灵的那份宁静和自由，是已经迷失许久的；生命最初的梦想，也是迷失很久很久的。碌碌人生，能够给自己一个准确的定位实在太难，身不由己的时候太多太多。这些时候，如果能够做到心灵的宁静和自由，应该就不会那么累，不那么烦躁。

于是，打开电脑中仅存的几首班得瑞的音乐，安静地在电脑前面打字，虽然心里的波澜从未停歇。生命的最大乐趣莫过于去实践自己的梦想，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正如此刻。

2009年12月7日于河南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