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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垃圾分类真的是好办法吗?(一)

大三的时候我和裕文在环境经济学课上就曾经做过一个关于垃圾分类的小小研究。当时也做了不少调研,看了不少国外的论文。最近垃圾分类如此火热,但是看了好多文章发现还是有一些点没有说明白,因此我打算用两篇文章来说一些可能不太一样的视角。

第一篇偏重科普,是结合了之前看过的纪录片,做过的笔记的一些整理。第二篇是当时的一个论文开篇,借鉴了新西兰环境部的一整篇关于新西兰垃圾回收成本收益的分析,非常有启发。现在这么多分析文章,真正花时间做成本效益分析的人却几乎没有看到,反而都是主观观点的宣泄。

 你是哪种垃圾

垃圾的分类方法有很多种。这里我介绍其中一种分类方法。

如图,垃圾可分为市政固体垃圾,工业垃圾和建筑垃圾。其中我们一般接触的垃圾都是市政固体垃圾,其中又分为可回收和不可回收

北京和上海都是将可回收垃圾作为单独一类,剩下的不可回收垃圾中进行了细分,上海分为干垃圾,湿垃圾和有害垃圾,北京则叫做厨余垃圾,有害垃圾和其他垃圾。

为什么要做垃圾分类?

这个问题并不像看上去那样直接。首先要强调的是,垃圾分类只是前端垃圾收集的其中一种方式。分类本身不是目的,最终的目的是垃圾末端处理的无害化。

如果再说直白一点,垃圾分类做得好,不代表垃圾回收做得好垃圾回收做得好,也不一定垃圾分类做得好

垃圾处理方式有哪些

如图,常见的处理方式有四种。再次强调,处理方式指的都是终端的处理方式,现在热炒的分类属于前端的活。

堆肥:生活中四分之一的垃圾属于食物垃圾。食物垃圾可以被分离出来用来堆肥,作为肥料使用。食物垃圾先在垃圾场里分解,然后再被运往大型的堆肥厂里。因此大多数城市选择把厨余垃圾单独作为一项分离出来。

焚烧:焚烧本身并不算是一种回收方式。但是在垃圾处理能力发达的瑞典,他们将垃圾做成一包一包的废物衍生燃料,这些燃料成了其他燃料的替代品。但是这项技术仅在少数国家掌握。

在BBC《垃圾工》这个纪录片里提到了英国Newcastle的垃圾被打包出口到瑞典当做燃料。由于英国自己没有这种能力,他们这些垃圾本该填埋。现在出口到瑞典,只需要支付一笔运输费和燃烧费,费用还低于填埋的费用。

回收:上述在介绍垃圾的种类时提到的可回收垃圾,都可以进行回收,关键是提高把可回收物分离出来的效率和回收的效率。同样,大多数城市选择把可回收物一项单独列出来进行分类。有的国家如德国日本,这一项分的更细,把如上所说的分类中的纸张,玻璃等都要分开回收。

再次强调,我们进行垃圾处理的最终目的是提高垃圾的回收率。也就是说尽可能减少填埋,增加堆肥,回收,和将废物转化为衍生燃料。德国等垃圾回收做的非常好的国家,各类垃圾的回收率可以达到70%以上。

其他国家怎么进行垃圾分类

依我看,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过度集中在垃圾分类上。实际上,末端的垃圾处理才是最值得关注的。垃圾分类的重要性被媒体和大众过分高估了。

不过出于好奇,我们可以看看别的国家都怎么进行垃圾分类,看看垃圾处理的好的国家是否都是分类做的好的国家。

日本

日本的垃圾分类向来以复杂著称。一个饮料瓶,瓶盖,包装纸,瓶身都是不同的垃圾,瓶子内部还要在丢弃前洗净,并装进不同的垃圾袋。日本人需要在规定的时间将特定的垃圾投放在指定的地点。

日本垃圾回收虽然成效显著,但是我们通常并没有考虑其巨大的成本,尤其是从当前的分类的方式转向日本的分类方式所必要的社会成本。这种分类方式值得借鉴吗?其实需要我们三思。

巴西

作为发展中国家,巴西和之前中国的垃圾分类方式大体一致,都是拾荒者这类专业分类人群在进行主要的垃圾分类。

在前端,巴西推行简单的二级分类,即干垃圾湿垃圾分开,运到垃圾厂之后,湿垃圾送到填埋场,干垃圾则送到回收站,由拾荒者来分类。不同的是,巴西的拾荒者成立了大量的非政府组织的合作社,合作社成员都可以纳入社保体系。这样拾荒者就成为一个有组织的群体。

巴西的分类和回收模式成为了发展中国家非常可行的垃圾处理模板。在居民分类意识不强的情况下,巴西的垃圾处理能力基本上达到了发达国家的水平。

瑞典

瑞典是第一个专门进口垃圾的国家。前言之瑞典拥有令别国羡慕的垃圾处理能力,可以将别国不可回收的部分垃圾作为废物衍生燃料,为居民提供供暖,供电,还能提供蒸汽。

瑞典本身的垃圾分类也十分严格。纸盒,玻璃等可回收物也要分别扔进对应的垃圾箱,喝完的饮料瓶易拉罐可以投入超市的可回收箱,机器吐出的收据可以直接兑换现金进行消费。

德国

德国的垃圾分类和回收在全球是出了名的。

德国垃圾主要分这几类回收:有机废物(就是前面说的可供堆肥的厨余垃圾和花园垃圾);轻量包装垃圾(带有特定的“绿点”标志的包装盒);旧纸;旧玻璃;有毒有害垃圾;大型垃圾;其他垃圾。

德国的垃圾分类成就显著。其全国生活垃圾回收率以及各类垃圾的总体回收率都在世界前列。

 

台湾

台湾将垃圾分三类:“资源垃圾”、“厨余”及“一般垃圾”。

另外,台湾比较特别的制度是资源回收回馈制度。小区,学校,社会团体,回收商等参与垃圾回收的组织可以向政府的“资源回收管理基金会”换取馈金,用于公共用途。馈金来自于强制回收产业者缴纳的“回收清除处理费”。

中国之前的垃圾分类出问题了吗

中国之前有垃圾分类,但大多数一种行为艺术。就算居民分类投放,垃圾车也是混装混运。大家看到这种情况,也就没人费劲去分类了。

但是这种情况下,中国就真的没有垃圾分类了吗?

在过去几十年中,对于中国垃圾分类贡献最大的是一个群体,他们的名字是“拾荒者”“捡垃圾的”或者“收破烂的”。在经济学中,他们拥有比较优势,他们是专业的拾荒者和垃圾分类者。

在之前巴西的例子中提到过,拾荒者比起普通百姓有更高的动机去回收。因为他们以此为生。他们通常在前端的垃圾桶和末端的垃圾处理站成群结队,已经将可以回收,有价值回收的东西统统分离出来,剩下的大多数是没有回收价值的废物。垃圾场也就将剩下的废物填埋或者焚烧。

中国的垃圾分拣基本上都是人工进行。这种方式比起国外的全机器化分类成本不要再低,而且分拣效果好。但是工作环境极差,拾荒者的生活还是得不到保障。

 

垃圾分类真的是好办法吗

判断好与不好总要有一个标准。现在网络上流行的文章都大多都是在泛泛而谈,真正做过量化分析具体研究垃圾分类的报告倒是基本没有见到。

在经济学上有一个常用的判断方法,那就是成本效益分析(Cost-Benefit analysis)。成本效益分析不是唯一的衡量垃圾分类效果的方法,但是至少他是一个可以衡量的具体的标准。

简单来说,我们可以通过比较在中国或者在某个城市,采用新的回收方法的总成本和总效益,来决定是否真的需要推行新的垃圾处理政策(学过经济学的同学知道,当边际效益等于边际成本的时候,垃圾分类的收益就达到了最大化,再进行垃圾分类和回收就是不经济的)。100%的回收也不见得就是合算的。因为凡事想要做到100%,成本一定大的不得了。

在下一篇文章中,我会详细说一说这个分析回收成本和效益的量化的方法。

最后做一点小结:

经济学的理论是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如果垃圾是有利可图的,垃圾处理厂可能并不需要前端的垃圾进行过度分类。国外的末端处理机器完全有能力利用旋转筛等工具自动分离出金属,玻璃,厨余垃圾等等。

有时候,人人有责的口号,是违反经济学原理的。一个人可以在日本围着垃圾花费数小时进行分类,他也可以在工作岗位通过自己的专业创造更大的价值。垃圾处理的方向,依我看,应该是让专业机构来做专业的事情。


总结一下,

1.首先我们介绍了垃圾的种类;

2.分类不是目的,最终目的是末端处理无害化;

3.垃圾处理有四种方法,要提高回收,堆肥的比率才是最终目标;

4.日本的垃圾分类做的详细,但是成本非常之高;

5.巴西简单分为两类,但是垃圾处理能力反而很强;

6.中国之前并不是没有垃圾分类,中国最好的垃圾分类是由拾荒者完成的;

7.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情,提高末端机器的分拣和处理能力,或许才是重中之重。

参考:

1.BBC纪录片《垃圾工》

2.日本分类图片来自:大象公会《垃圾分类:日本不是好榜样》

3.行摄千里博客【瑞典见闻】化腐朽为神奇:瑞典严格的垃圾分类和处理http://blog.sina.com.cn/s/blog_40c5ae140102xlre.html

很多其他内容来源于以前的笔记,但是当时没有记出处。

欢迎大家留言提出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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