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郭艺文
柳树泉，维吾尔族为“饮马泉”，位处乌什县阿克托海乡苏依提喀村境内的绿草柳林之中，北靠阿克托海山南，距乌什镇五公里。从县上往南关方向行驶，自“七女坟”和边防团中间的路口进去，没几分钟，就到了柳树泉。
进门即小桥流水，水声哗哗，水练亮白，水边老柳四垂，柳干的枝桠处丛生着鲜美的柳树蘑菇，看得人心里欢喜，且舍不得摘呢！
过小桥往里走，左首有民族大棚，雕梁画栋；有简易的景区介绍牌和赛马指示牌。行不多远，即有深潭，水色湛蓝，似豢养着无数蓝色的古怪小精灵，深不可测，又清澈见底。潭里老柳的断臂残肢上，漂浮着或黄或白的水癣。潭中丛生芦苇，泉水自古桥下盈盈而过，在喇叭口稍做逗留，即欢快地四散奔流去。
潭中最喜人的当数倒影，树的倒影人的倒影古亭的倒影吊桥的倒影，活像一个倒影的万花筒，移步换景，景景迷人，人在景中移，皆在水中行。这让你不禁疑惑了：这水里究竟豢养着什么？吸食了什么？养育了什么？又惩戒过什么？据《新疆孚化志》记载：“柳树泉地有三亩，四面以树为墙，地涌清泉，随流成渠，地中间建屋三间，即诵经之处，灵应异常，中原人也崇信也，此间处处皆柳，数围者极多，祖传乃一株由地盘折而生，其间水池颇多，清澈见底，凡游人许饮，而不以浊物相投，投之立见灾异”。这里一定发生过很多的故事，也会有传说，只是风中徐徐送来的，我们一时还无从破解。
当地人介绍说，夏天的时候，这里多水蛇，也有水怪，每逢半夜，便有“噗通”“噗通”的巨响，甚是骇人。现在是初冬，天还没冷下来，叶子颜色正好，慢慢悠悠地往水面飘。像是湖潭上组织了一场一年一度的音乐会，千万片柳叶都渐次地加入进来，轻抹慢捻，抹着宁静，捻着深沉，搅着痛苦，荡着甜蜜，揉着波心。这潭像是尊老佛，兀自尊严凛凛，声色不动，任尔东西南北风。数百年过去，如是；一千年过去了，亦如是。老柳残破湮没了，新柳又纷纷而起，依旧旖旎风情，款款致致。颇有“祖祖辈辈无穷尽”之势。曾见和田之“三棵树”，便觉这西域风水宝地的神树莫不如此。
《阿克苏诗词》中，仅以乌什和柳树泉为名的诗词，多达十余首。此处仅将清进士成书所留下《柳树泉歌》全文如下：
柳星坠地魂莫招，精魄散焕随风飘。帝遣虬龙借躯干，结根托体同昏朝。世间凡水不能养，天池分得青琼瑶。不知何年辟此清华境，天荒地老风萧萧。祖根潜水微露脊，色如黝黑坚如石。水清见底了可辨，如断崖形浸深碧。旁枝穿岸卧平沙，蜿蜒回走如龙蛇。高者若船平若案，安置妥帖无枝桠。絮老花飞四月前，游人树上开宾筵。绿阴覆顶翳红日，却是孙枝直上参青天。游人只讶林泉胜，那知一脉含真性。千树原从一树分，高曾亲见曾玄盛。流润能浇万亩田，清凉还已三年病。可怜弃置天西头，大碛穷荒减清兴。灵境难逢信可传，安得如椽巨笔凌风烟！边夷故老昧闻见，但言天神栖止今千年。我来探奇费心力，根珠脉络皆犁然。既看烟霞不老同根木，复试万里穷荒第一泉。
这曲歌，将树形树貌树盛树情树性一一道来，将泉的灵异用“浇万亩田”“已三年病”来涵盖，且证明了柳树泉自古便有“万里穷荒第一泉”的美誉。只这“穷荒”二字，我们正在改写，大碛戈壁正被不断地改造成良田，丰收着棉花和玉米，再种上核桃和小麦。
这里的外景颇有田园之风：杨叶黄，杏叶红，苇花飘飘白生生；一毛驴，几牛犊，鸟儿翩翩轻灵灵。门口农户养着鸡鸭鹅狗，鸡们在柳树林间信步溜达着，高兴了可以从小河上一跃而过；鸭鹅在水边呱噪；狗倒老实，趴在鸭圈旁一声不吭；农家大妈裹着头巾，手心张开来是一捧热情的沙枣；远远的赛马场上，老汉放牧着一群牛羊。
有北京商家在对面投资了一片度假村，还没有启动，只等着别迭里口岸开通，再将北京郊区的休闲繁荣景象给复制过来。搭好的葡萄架漆着绿色，可以想象着金秋的时节——紫色的葡萄绿色的藤，硕大的宝葫芦和玲珑的小金瓜，再趁上酡红的杏树娇黄的白杨，趁着那蓝蓝的高天洁白的祥云，还有那牧马牛羊，怎不让人心欢畅？怎不让人禁不住放声来歌唱？
我想有这么一天：各民族的朋友们，各行各业的朋友们，世界各地的朋友们，能够欢聚在柳树泉边，叼羊赛马，载歌载舞，驴友们烧烤露营，墨客们吟诗作画，国手们弈棋手谈，各得其所，无不尽欢。我也希冀着来年农牧民运动会的那一天：摔跤斗羊，人山人海，蔚为壮观。
【作者简介】郭艺文｜中央机关第六批援疆干部，援疆时任阿克苏行署副秘书长、乌什县副县长。
编辑：陈锐军 本文所配图片由乌什县委宣传部提供，部分照片来源于网络，在此一并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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