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文章，
与每一个女人有关。
两个男人，酒足饭饱后，在洗脚城放松。
细的手，在他们身上揉来捏去。
昏睡了一会儿。
手捏到了那里。有人一激凌，醒来了。
“吓，别乱按。”
其余三人笑。
不知怎地，说到了男女情事。
其中一个胖一点的，过来人的语气说，“我跟你讲，嫖是不能嫖的，不卫生，现在病那么多，搞不好就染上了。”
两人有生意合作。
胖的可能是甲方，言语中，有种无来由的底气，掷地有声地抛观念、亮见识。
瘦的附和。
“程总说的是，不讲究的才嫖......”
还没说完，叫程总的人，插了话，“对，讲究人都是包的，我跟你讲，现在包妹子，每个月给个几千块，足够了，别看她们这些人嘴上天天吵着什么女权不女权，独立不独立，叫得是响，其实不过那么回事，给个几千块，请她吃几顿饭，她就很高兴了。”
“这点我是真认可的，只是包小妹，我还没这个经济能力。”
胖的转过头来，对他说：“不不不，这你就错了。男人泡妞，有三个段位的。最次的，是花钱嫖。第二等的，是花钱包。体验最好的，是免费泡。”
“免费怎么还体验最好呢？”
“免费的，就能泡到最纯的。”
“这种是要有感情的。”
“感情？什么叫感情？你跟谁睡个几次，都有感情。那玩意儿别太当真，”胖的人，一脸油浮，带着嗤之以鼻的神态，继续滔滔不绝，“没睡之前，感情就是几句漂亮话。睡了之后，感情就是夜里那点事。而且我跟你讲，泡这种妹子，投入小，回报大，没风险，最划算了。”
然后讲到了自己的风流韵史。
不听不知道。
一听，就是一典型人渣。
当然，他自诩风流，而非坏。
“大丈夫本风流。我不过就是做了些天底下男人都会做的事。”
他的泡妞史，始于30出头。
有妻有子，有点伶俐劲儿。又是做销售的，各种人见多了，花花世界滚滚红尘中一过，就有了贼心思。
那时，他没钱。只有动嘴皮。
嘴皮能打动的，当然不是洞彻人心的熟女，而是涉世未深的女生。
他专挑这种女生下手。
在他看来，熟女，自诩聪明，自诩见多识广，其实就是麻烦。
滚滚情场过，心被伤过，人被骗过，套路看穿过，哪有那么好哄。
费了老大功夫，好不容易哄上床，还得花心思来善后。
个个不是善茬儿。
一不小心，就很被动。
有一回，他见了一丰腴女子，30多岁，胸大如坠，他贴过去，不冷不淡地献殷勤。
但对方阅尽人事，不为所动。
对他倾注的热情，一直冷眼旁观，暗中计量——就这么点好处？还不够，等他再送点，再给点，才给点甜头吃。
他呢，心里思忖的是，还不给睡？看来还在要，还得给，明天送束花，搭个大餐，拼命撩一撩，总能搞定了吧。
可这样一来，睡到了，像是嫖到了。
完了，没两天，和他说，“我老公发现我们的事了，把我赶了出来，现在身无分文......”
毕竟有一夜之恩，又因自己而起，打了钱过去。
过几天，又说自己被打了，在医院躺着。
他又打了一笔。
如是再三，终于烦了，拉黑了对方。
都不知谁上谁的当。
没意思。
有一些，更狠，明码标价，要房要车要奢侈品。
他哪来那么多钱，即使有，也不会在这种露水姻缘上花钱。
这一类的女人，泡起来体验不爽，成本又大，回报太小。
又不是贴了金。
也不是什么公主、名人、明星，
更没什么过人之处，
怎么就那么矜贵？！
他又怎会有耐心，一直伺候这样的角色。往往睡过几次，提裤子就走。并不留恋。
小女孩不同。
给她买一个冰激淋，都能激动好半天。
幻想成人间至味。
简直事半功倍。
他泡的第一个女孩，刚毕业，在广州艰难打拼，从实习生，到转正，花了大半年。
期间工资低，
不被当人看。
他遇见她时，她正在一个街角哭。
走过去安慰。
表面上，他是心生怜惜。
但他心里也知道，不过是探路，看嘴上的怜惜，能不能变成床上的怜惜。
毕竟有几分姿色。
他会说话，情商高，贴心贴肺的。
几轮话下来，女孩只当是好人。加上崩溃，抽噎着说了很多。
他一直倾听。
听的时候，想的却全是套路。
“这么脆弱，应该不出半个月就能放倒。”
后来请吃饭。
请电影。
买过两束花。
发过N句抄来的情话。
就心甘情愿地，跟他去开了房。
开房时，距离相识的日子，不过10天。
睡了以后，女孩娇羞满脸，埋在他怀中。看他时，眼神里柔情荡漾，如有湖，能溺死人。
他从没被这样深情地凝视过。
从前花花绿绿的一夜情和N夜情，全都烟消云散。
仿佛就出了一次轨。
就这一次。
从前都不作数。
他当然喜不自禁，觉得捡到了宝。
又往来了一段时间，期间的偷情，都像约会。情绪价值高到爆。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爱了，也是被爱了。
妻子当然不知道，也不能让她知道。一知道，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他不至于自讨苦吃。
也正因为背着妻子，所有约会，还增加了一点“偷”的刺激。
情人的柔情+“偷”的刺激=爽的N次方。
他在其中往返，乐不思蜀。
但慢慢地，女孩有了期待。
以为他会在某个良夜，向她求婚。
或者两人一起攒钱，在广州买一个小房子。之后走入婚姻，生儿育女。
但——
她满心希冀。
他满腹鬼胎。
他觉得，她已是自己的人，约过N次会，应该跑不掉了，毕竟睡出了感情，可以告诉她实话。
“对不起，我认识你太晚了，我几年前就已经结了婚......认识你的时候，我以为我能控制自己，但我也没想到，我居然这么疯狂地爱上了你......”
他一直深情表白。
气氛便由震惊，转向遗憾，再转向暗戳戳的希望和争取。
女孩泪水涟涟。
这种泪，一因受骗，二因伤心，三因生不逢时。
在他看来，女人的眼泪，即真情的证明。
她的眼泪，将气氛推向高潮。
这简直令他爽到爆。
不过猎艳一场，没想到，俘获了一腔真情意——而他在往后的几十场猎艳中，发现女人都容易动情。
他统计过的，他睡过的女人，只要上床次数过了5，她们就会开始有依赖，有渴望。
性真是有魔力。
开始女人千作万作。但只要他不厌其烦，往往都能打开入口。
一旦打开入口，他就能占据主动。
因为她们多少都有这样的心思：都那个了，我就是他的人了。
这种心思，成为锁。
将她们锁在他身边。哪怕不道德。
——心思越重，锁得越牢。
她不甘心。
问他：“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他的标准答案是——
“因为情难自抑。因为怕失去。因为诚惶诚恐患得患失。因为谁也没想到，我会疯狂到这一步......”
如果她继续说，“我真的很难过，我们分手吧。”
他的标准答案就是——
“不，我不要，天上地下四海八荒，只有你，是我唯一想相伴余生的人。从来没遇见，也就罢了。但遇见了，我就不会放开你的手。这一生，除你之外，其他人都是将就。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如果问，“那你想怎么样？”
标准答案是——
“给我一年时间，我一定离婚！”
“我不想你受任何委屈，我将用尽一切，来给你幸福！”
他会抱着情人，半真半假地发誓。
若是女孩稍有阅历，就会从这些话里，闻出浓浓渣味。
但如果她没阅历呢。
她信以为真。
她的天真又鼓励了他。
说着说着，觉得自己像偶像剧的悲情男主角。心怀深情，又万般无奈。看起来，更加情真意切。
甚至觉得自己可怜。
“为什么让我这么晚遇见你。”
然后眼睛就湿了。
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她动了心，太希望他也爱她，于是，面对如火表白、泼天眼泪，再也无法理性判断。
那点眼泪入了心，入了脑，脑子进水过多，智商归零，情绪爆棚，意志软弱而松懈。
然后，两手一摊，又痛苦又甜蜜地认了命：
“相逢恨晚，无可奈何！”
你看，这样一来，所有情节，都极具戏剧感。
有爱。
有虐。
有坚持。
有反抗而不得。
简直太撩，太销魂，太缠绵。
这样的你来我往，还要继续一段时间。
他还没玩够。
琐碎无聊的人生里，他一无是处，一无所有，人人都不把他当回事。
但在一个女孩的世界中，他独一无二。
是梦中人，骨中血，是远方的诗，庸常生命中的英雄梦想。
他怎能不激动。
也因为这种被认可、被仰望的需要，他更加努力地靠近女生——谁让他只能在她身上，获得寥寥无几的价值呢。
他有时也想对她好。
但没钱，不想付时间。
怎么办？
只有夸大感情。
掏心掏肺地，用各种语言，去抒情，去示爱。
这是最可恨的地方。
倘若有钱，直接砸钱，将关系变成坦荡荡的金钱交易，倒也没那么多情感牵扯。
若只是肉欲需要，说明白，不许诺，不煽情，她也不至于陷得太深，害得太苦。
而如果明白告诉她，他无法给予未来，只能互相取暖一时，她不至于有奢望。
他都没有。
他反其道而行之。
为了享用女生的身体，享用她的感情，他处处夸大心意。
将对身体的渴望，美化成对人的渴望。
将对夜晚的需要，美化成对余生的计划。
这样一来，涉世之初的女孩，在陷阱中陷得愈来愈深。
她们一边自责，一边靠近。
一边忏悔，一边受苦。
“宝贝儿，我真的爱你。”
“可你带给我的只有痛苦。”女生开始哭。
“我也痛苦，我也知道自己自私，但我没办法，没办法......”
女生一天天以泪洗脸。
夜晚的时候，得知他已经回家，长夜未眠，一直哭到天亮。
隐约又不甘心。
寄希望于奇迹，期待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结局，等在未来，证明他的爱，顺便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看到了吧？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但问题是，他怎么会离婚呢？
离婚的代价很大，也麻烦，他根本不会走出这一步。
他会一边安抚，一边拖延，一边观察，看女孩值不值得他损失经济与声名，来为她背水一战，孤掷一注。
问起来，只会一直拖：
“我准备下个月和她摊牌。”
“小孩还小，现在离婚，对孩子成长不利。”
“我父母病了，这时候不能刺激他们。”
......
在这种蹉跎之中，她委屈，他不满；
她埋怨，他逃避。
矛盾出现，两人争吵，激情就慢慢淡下去了，他也没了那份“非你不可”的兴致了。
从前的承诺，就当放了个屁。
将它攥在手里不放的人，成了真傻逼。
她问：“为什么不来看我？”
半天未回。
她打电话。
不接。
偶尔接了，淡淡说：“最近很忙，有空再去看你。”
他以这种方式，晾着她。
与此同时，新的女孩出现了。新的激情、故事、缠绵、眼泪也出现了。
他简直处处如鱼得水。
日子日新月异。
枕边人一个接一个地换。
一个男人，若无情、无底线，真可以活得处处逢源。
实在有良心压力时，他就告诉自己，我不睡，也有其他男人睡。一想及此，仿佛看到其他人正在她们身上动作，于是，不再留情。
“社会这堂课，还是由我来上吧。”
有人看不下去，问他：“不怕惹麻烦吗？总有些情人会闹吧。”
他太了解女人了。
他是有妇之夫。所以，她们就是千人诅万人咒的小三。
一个小三是不值得同情的。
一个小三的下场，也是非常狼藉的。
他知道，女孩毫无办法。一旦她闹，毁的是她自己的名声。她们不敢。
有一回。
他遇见一个泼辣些的，直接找到他家里，去和他妻子摊牌。
也不知她们聊了些什么，他一回家，妻子开始暴怒。
他并不怕。
一个男人，若渣到极致，真是无所不能。
他首先说自己逢场作戏。
接着痛哭流涕，赌咒发誓。
“我和她只是玩玩而已。我错了，老婆，我现在删除她所有联系方式，不会再有任何往来……老婆，看在孩子的份上，看在我拼死拼活为这个家的份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接着装模作样删联系方式。
但一出门，马上去找外面的女生。
半是告白。
“我老婆你也看到了，一个那么普通的女人，真的，我的婚姻名存实亡，我爱的是你，我不能没有你……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处理好这些事，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半是威胁。
“你不要再去找她了，你和她的谈话，她都录了音，说要放到网上去，还要发给你所有同事、亲友，保不准可能还要带人打上门，所以你不要再去惹她，理智一点，好好和我协商，否则闹大了，我真的保不了你。”
就这样，脚踏两只船。
两头讨好。
两头伤害。
女生在这种“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的故事中，被虐得抑郁焦虑彻夜难安，导致一系列身心问题。
妻子在“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等待一扇不开启的门”的情节中，心痛如绞，辗转难眠，几乎要发疯。
一直等到他玩腻了。
心收了。
才会让这段剧情告一段落。
他对朋友说，当今的法律与道德，真的是为男人量身定做。
太友好。
送出去的钱，全部能要回。
一次接一次的婚外情，也没有任何舆论压力。舆论都是苛求女人的。第三者有苦说不出。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而家庭，也能保全。因为有孩子，育儿成本大，带娃女人择偶难，妻子一般也不会轻易离婚。
他如果好言相劝两天，啥事儿都没了。
进也可。
退也可。
不好好享受，怎么对得起这么好的时代。
他又不是名人，更不是艺人，只是一个商人，就是千人斩，人们至多说一句：
渣男。
但他不以为然。
“渣男有什么关系。睡几个漂亮妞，比赚一个虚名划算得多。”
况且，不影响事业，不伤害前程，造不成任何真正的伤害。
瘦的那一个，听得默默无语。
“程总睡过多少女人啊？”
“保守算，两位数。”
“有堕过胎的吧？”
“有几个吧，我是想让她们生下来，但当时养不起啊。”
“不会内疚吗？”
“开始会有一点，后来就麻木了......”
好半晌没再说话。其余人以为，他正在追忆后悔。但转头一看，他竟又睡着了。
毫无负担，毫无羞耻，毫无自省。
只是——
不知他是否知道，在他的游戏里，当他不告而别，以冷暴力分手后，一个接一个伤痕累累的姑娘，却还要独自面对流言、偏见与中伤，艰难地重建自己。
不知他是否知道，多少女孩因此抑郁、自残、不再相信人间有爱。
他是否知道，他的妻子日夜煎熬，苦守婚姻，艰难育儿，内心压抑痛苦不已，余生都成了一场漫长的凌迟。
他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他只在乎自己，只想“人生得意须尽欢”，只信奉“人不风流枉男人”。
瘦的那一个去买单。
买好后，给妻子打了一个电话。
“老婆，我们一定要好好教女儿，这世界上禽兽太多了，”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尤其是打着爱的名义作恶的禽兽。”
打完电话后，他站在楼梯口，看着鱼贯而入的中年男人，揽着年轻女孩进入包厢。
无数的程总。
无数的女孩。
笑着，调着情。
没人发出警示。暗夜不语，灯火如谜。悲剧开始时，你我只当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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