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本文摘自《文史资料选辑》第六十五辑，作者喻天鉴。
正文
赵霞，湖南沅江县人，黄埔第六期毕业，任过连长、参谋，后在陆大参谋班毕业。他曾任郑洞国第八军军部上校参谋处长，继任军属第五师十四团团长，参加远征军到过印度兰木枷，任廖耀湘新六军参谋长。一九四五年赵回国后任青年军二〇七师副师长，驻东北抚顺。一九四八年春，青年军二O七师师长罗又伦调任新八军军长，二〇七师师长遗缺，由陈诚派他的一位嫡系戴朴接任，没有轮到赵霞。赵因此忿忿离职，到南京见过孙立人两次，希望孙能为他推荐。不久，蒋介石召见孙立人，过问东北的情况，孙立人把他
所知道的情况讲述一番之后，说青年军二〇七师副师长赵霞知道详细，此人现在南京，并把住址写给了蒋的侍从。第二天蒋介石传见赵霞，再询东北军情，赵霞借此机会，侃侃而谈，把东北的情况作了系统的报告之后，又把他自己在新六军、二〇七师如何苦干，使两个部队获得了多少战绩等等宣扬一通，一吐他胸中不平之气。过了一天，蒋介石手令“警卫师师长石祖德另有任用，遗缺由青年军二O七师副师长赵霞调充”。消息传出，南京军政大员认为是一个奇闻，争相询问赵霞是蒋的什么人，回答却莫衷一是。赵霞奉到手令，当然喜出望外，就欣然到警卫师去上任了。师长石祖德表示欢迎，赶办交代，赵霞打电话要我到南京协助，任他的师参谋长，时在一九四八年八月。十月扩编为四十五军，赵霞任军长，警卫师改为九十七师，师长由青华军二〇八师副师长王晏清调充，我任该师副师长代理军参谋长。该军的任务是，以两师担任南京江防，一师担任南京城垣之守备。
一九四八年十一月陇海线上的黄伯韬兵团被歼后，南京卫成总部命令成立南京城防委员会，由卫成副总司令陈沛兼委员会主任，随带会计主任一员，掌管城防经费的支付，驻城四十五军军长赵霞兼副主任，并由军调派人员组成参谋、副宫两处，负责城防工事的构筑业务。我调兼城防委员会参谋长，驻会内负责城防工事的设计和构筑指导工作，军部参谋长业务由二〇三师一位团长伍子贤代理，城防委员会就此宣告成立。另外从国防部工兵二团、工兵五团各调一个营，由城防委员会直接指挥，城委会没于中山东路逸仙桥的公安一分局。
城防委员会成立后，由会内发出通知，召集南京市商会开会筹划城防经费黄金五百两，园木费二百两（指定上新河木商坦负），另由工兵署拨一部分钢筋、水泥、铁丝网、汽油、两爪钉、螺杆等，一经城防计划批准，即开始建筑。
城防计划的设计，是按南京卫戍总司令张耀明的指示：“我军为了确保京、沪、杭这一个政治经济中心的三角地带，暂时采取防御手段，用以疲惫敌人于坚城之下，达到我军最后大举反攻、聚歼敌人之目的。因此,南京城防计划必须以城垣工事为核心,加筑一道水泥工事为外围，然后配合野战工事的守备，形成三道可靠的坚强阵地带，在强大的兵力守备之下，加上优势的海、空军有效火力的支援，这样就可以使南京固若金汤，转危为安。”因此南京城防工事的计划是：北依长江天险，沿江岸加筑水泥工事一道（水泥地堡十余个)，然后从东北面的幕府山天文台、紫金山起，环绕南京的
东、南、西：门外围的老虎洞、马群、苍波门、牌楼上、高桥门、雨花台、上方门、上新河等要点，布常十三个连的守备阵地。由于阵地的正面和纵深很大，在兵力雄原的时候，十三个连守备阵地内，也可以容纳十三个营，乃至十三个团的兵力。每个连守备阵地内，建筑四个钢筋水泥地堡，最大的一个居中，预定作为连、营的战斗核心和指挥所用，三个较小的作为连、排战斗核心和指挥所用，另有水泥掩蔽部、弹药粮等掩体，环绕水泥地堡构筑了排、班使用的野战工事，以园本为支柱的射击设备和地堡（这些后来未构筑）、交通壕、轻掩蔽部等。必要时，以两个军守备这些工事地带，以一个军的兵力守城坦，另以五个军分布在燕子矶、仙鹤门、麒麟门、青龙山、马鞍山、牛首山地带作为野战阵地带。
城防工事的构筑办法是，设计的十三个连的水泥钢筋堡垒，全由南京私营建筑公司承包，由城防委员会发给他们钢筋、水泥和工事构筑经费。但是，这笔经费是由上而下层层剥削，大小回扣，实际用到工事上的不过半数。那些工程承包人员，形形色色，各怀心计，有几家把经费拿去大吃大喝，花天酒地，工事做了一半，他们就逃之夭天，后来又由他们的担保人来赔修完工，质量都很差，与设计的强度距离很远，城防委员会也照数验收。淮海战役结束，败局注定，因此没有部队可以抽调来配合构筑野战工事，城防委员会在一九四九年三月就宣告结束，五百两黄金、二百两园木费早已化为乌有。
一九四九年三月二十三日，第四十五军军长赵霞，突然奉到命令调充上饶编练副司令，失掉了军权。这在国民党内，就叫明升暗降。大家都说赵军长来也突然，去也突然，摸不到底细。赵军长只得按照命令行事，把军长职务交卫成总司令陈沛兼任。这时我也准备请假离职回川，由于与陈沛在城防委员会相处了四个月，他对我的印象不坏，一定要我继续担任军的参谋长，我只好继任下去，并为赵军长代办移交。在这种新旧交接的时候，一天，陈沛突然对我说：“九十七师师长王晏清在卫成总部扣押，上面发现他有通匪嫌疑，张耀明在考虑师的继任人选，因为你是这个师的副师长，我已力保你回去任这个师长，但张还没有作决定，过天看看如何。”当天晚上，张耀明又把王晏清放回去了。王回师部，知道时不可失，密召有关人员开了个小会，发布了全师当夜渡河游击的命令。第一团团长杨正洲、第二团团长黄子安，率领全团官兵准时渡过江岸；第三团张团长是新任，一听当夜游击，有些手脚无措，命令又是电话通知，张团长正要向师长再请示的时候，电话突然不通了，东摇西摇，好不容易摇通了军部。军部代理参谋长伍子贤接听了张团长的电话，大叫王晏清叛变，命令张团停止行动（这时兼军长陈沛因病住在鼓楼医院，我还在城防委员会，赵军长已离开军部，军部没有其他负责人)，并急电张耀明总司令请示。张知道他放回王晏清这着棋下错了，急忙又把赵霞找去研究对策，最后决定：当夜印刷几万份传单，上面写明王晏清投敌，官兵返回原防的均有重赏，割回王晏清的头的特赏银元伍万元。天未大明，飞机就起飞到江北岸跟踪侦察，散发传单。团长黄子安看传单后带领他的第二因向南回走，第一团看到第二团回走，也返回来向南走了。第一团团长杨正洲因为没有基层组织力量与他发生关系，不敢下令阻止，一个人同王晏清及几个有联系的人员带着师的警卫排向北急进,投奔解放区。九十七师起义没有完全成功。此后，师长职务由副军长陈阵兼任，调换了一些中下级军官。一个月以后南京撤退时,这个师在广德地区全部被歼灭。
王晏清（1910--1992）
王晏清（1910——1992）少将。字兆平，湖南永兴人。毕业于中央陆军军官学校长沙分校第五期辎重科、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军官训练班第二期、陆军大学第十五期。历任国民革命军第十一师排、连长、师部参谋，十八军五十二团团长、十八军十一师参谋长，八十七军副军长，四十五军九十七师师长等职。1949年率部在南京起义。新中国成立后，任职华东军政大学及南京军事学院，1958年被授予大校军衔及二级解放勋章。南京市政协一至六届常委，第六届全国政协委员，江苏省政府参事室副主任，兼任江苏省黄埔军校同学会理事等。1992年逝世，享年82岁。
由于蒋介石在幕后操纵，中国共产党提出的国内和平协定八条二十四款被国民党反动派所拒绝，一九四九年四月二十日夜，人民解放军开始强渡长江。四月二十一日解放军渡江成功，建立了桥头阵地。东面，蒋军扬中失守，溃军蜂涌南来。南京实际上毫无固守准备，汤恩伯下令二十三日全面撤退，放弃南京，指定江防及南京守备各军向杭州集中。四十五军在四月二十二日召集了紧急会议，宣布撤退命令的各项指示。二十三日展，江防守军撤出阵地，九十七师向大王庙、陵关集中居向深水前进；南京城重守军撤出南京，取道秋陵关向深水前进；全军在南渡地区集结。
二十三日拂晓，我同兼军长陈沛驱车到秣陵关等待九十七师部队。等到午后二时左右，该师才到了两个营，其余还未跟上来。这时由于南京撤出的有部队、机关、团体、市民、学生、各行各业，已是人山人海，漫山遍野，军民不分，而且一夜间不断有枪声，此起彼落，情况异常混乱，整整一天未能与九十七师的主力取得联络。二十四日拂晓，经过深水县城，城内已逃避一空，当天我们到罗旧宿营。这时第四军全部又把道路阻塞，部队互相穿插，集中困难。我们军部准备在罗旧等到本军的主力后，再决定行动。到了上午十时左右，兼军长陈沛接到张耀明总司令的电话，要他到宜兴面授机宜，部队交副军长陈阵统一指挥。陈沛要我同他往宜兴，我们赶到宜兴，张又向南面前进了，留了一位参谋长在那里等候我们。参谋长把张耀明的一张手交了陈，张要我们赶回部队，迅速率领全军向杭州疾进。我们驱车回走，到了溧阳东面，听到溧阳枪声大作，逃出军民宣称深阳失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又驱车走到湖州用电台和部队联络，一夜未联络上。二十六日我们带军部的一部分车辆、部队及先行人员，到杭州设收容站。直到二十九日，部队仍无音讯。三十日，一位营长胡玉溪率领他本营官兵百余人，来到杭州，始悉全军三个师在广德地区被歼。他这个营担任侧卫，侥幸逃出。往后两天，没有人员继续来。陈沛率领残部逃宁波，我就此在杭州脱离了四十五军。
(一九六五年十二月）
资料来源:
《文史资料选辑》第六十五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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