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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不易,何不笑对 | 话剧《福寿全》满分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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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17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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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天晚上连续到国家大剧院看了三场话剧,都还不错,其中《福寿全》我想给满分推荐。

主演阎鹤祥是相声演员,德云社郭麒麟的搭档。

PS:虽然德云社的戏曲和话剧我都比较喜欢,但我不是因为德云社去看剧的。

《福寿全》演绎了两个人非常艰难的一生,时间跨度非常大,从清末到民国到解放到文革再到改革开放。

重点放在民国时期,从少年走向青年再到中年,他们在苦苦的人生中奋力挣扎。

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小时,但看完出来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仿佛人生匆匆七八十年倏忽而逝,真的感触良多。




童年




清末,京城,两个孩子同一天出生。
一个是贵族家中丫头生的儿子,取名李延寿
因正房无子,被抱给正房当儿子,亲娘失踪(应该是被害死了)
长福想念亲娘经常被父亲毒打。

一个是穷苦老百姓的儿子,取名张长福
因家中太穷养活不起,卖给说相声的当学徒。
长福因为太笨经常被师父毒打。

(两人在延寿家门口第一次见面)

两个孩子在毒打中渐渐长大了。
这一天溜达到延寿家附近,遇到了从家中逃出来的延寿,长福给延寿讲外面的世界,讲相声,两人成了朋友。
长福还因此认识了延寿的表姐,这位漂亮又善良的小姑娘是一位格格,她顿时成了照入长福心中一缕光。

他们的童年充满了苦难、无奈与绝望。
活着太不容易了。
毒打、挨饿/宅斗、被人看不起,看不到未来。
但他们的童年依然有简单的快乐。
长福从延寿家的墙头外捡到一个馅饼(延寿为了逃出家门先抛出来的),真·天上掉馅饼,并砸到自己头上。
延寿听长福说谜语,第一次感受听相声的快乐。
长福心中有了女神,虽然她是一位格格,两人身份悬殊,但挡不住长福把她当作心中偶像。

(格格的出现就像生命中的一束光)



少年



在17岁那年,长福因为太笨出师了(被师父赶出家门)
延寿也因为终于反抗、揍了父亲而离家出走(逃出家门)
两个小伙伴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再次相遇。

他们一无所有,没有谋生手段。
未来一片迷茫,什么也看不清。
脚下没有路。
鲁迅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变成了路。
脚下没有路,但只要你迈开腿,走出来的就是路。

这几年,延寿跟着长福学了一些说相声。
两个伙伴决定一起离开京城,外出闯荡,以说相声为生。
还好,格格雪中送炭把自己的首饰取下来给他们当盘缠。
结果,两个毫无生活经验的少年,一出城包袱就被抢了。
生活总是把他们打倒,扶起来再打倒。

没有观众,两人通过打架来招揽观众。
好不容易来了观众,又被当地的恶霸欺凌(要交保护费)
面对欺凌,长福就一个字:怂。
装孙子、学狗叫,毫无尊严。
毕竟少爷出身的延寿却不愿意向恶势力低头。
长福为了保护小伙伴,说你就当他(恶势力)是你爸爸,叫爸爸。
在延寿的概念中,爸爸=坏蛋,他就叫了爸爸,两人这才逃过一劫。

好不容易遇到一位同门师叔,对他们进行了批判式点拨。
结果还是为了讹钱!!
见他们身无分文,一点吃的也没有,师叔毅然决然转身离去,没留下一片云彩。
两个人被饿地躺在地上,延寿讲吃过的美食,两人只好用幻想来填肚子。
不过,师叔有一点的确提点了他们,就是师父有出拿手的相声叫《福寿全》,他们可以演。
可惜长福太笨没学会,好在延寿有文化,他们终于把相声说起来了。

(用幻想来填肚子)

走入社会的他们才知道,原来在家中、在师门,被父亲、师父的毒打那都是小虐怡情。
到了社会上,被社会、被同门的毒打,那才是真·往死里打,不留一点活路的那种。
活着太不容易了。
这就是社会,这就是现实,最真实、最残酷的真相。
两个小伙伴就在这样的社会毒打中,辛苦挣扎着慢慢成长起来。
好在,师叔还是给他们指了一条路。
好在,这条路上还有一个人同行。



青年



他们四处流浪说相声,靠着手(嘴)艺生活。
社会磨去了少爷延寿的棱角。
社会让长福越来越怂。
这一路走来,就从清末走到了民国。
最后他们在天津这个相声有强大群众基础的城市落下了脚跟。
然而,他们依旧被同行四处驱赶,只因延寿是外行,不能让外行抢饭碗。
这是规矩,老辈子的规矩。

就这一条规矩,让他们没有立足之地。
长福说代师收徒(师父已死三年),他们不允许。
长福说收延寿为徒,他们也不允许。
什么规矩?!分明就是用来拿捏、驱赶他们的一个无形的东西。
这就是社会,永远有一款规矩是专门针对你的。
这就是社会你无论如何变通,都走不出规矩对你的挤压,都走不进你想进的那个圈子。

两兄弟已经被驱赶到郊区没有观众的地方了,还是被当地的黑社会各种压榨。
这就是社会,如果不想给你活路,你就没有活路。
就算你有那么多观众喜欢也没用。
就算你有技术、有水平,就算你拉得下脸、没尊严的装孙子也没有用。
总之,都没用。
这就是社会,你再怎么把自己置于尘埃之中,社会不让你活,你就活不下去。

这时候,命运终于看不下去了,给他们开了一个挂。
绝对是一个BUG非常大的外挂。
——格格来找他们了!
你说,谁漫长的生命中不能遇上一个贵人相助呢?
格格是延寿的表姐,是长福的梦中情人,怎么就不能出现呢?怎么就是外挂呢?
——因为格格本不应该有相助他们的能力。
但格格就是救他们出了苦海。
因为格格手里有一把枪。

在你被一群流氓追着打、快要打死的时候,突然梦中情人出现,开枪救了你,这种事可能发生吗?幻想小说才敢这么写。
如此现实的一个话剧,为何要有这样一个BUG情节呢?
实在是因为遇上这操蛋的命运,只有枪才能以暴制暴,只有一个持枪的救世主出现,才能把命运踩在脚下摩擦!
活着太不容易了。
转机到底在哪里?
连编剧也编不出来主角命运里如何才能有转机,只好给主角开个挂。


开了挂的人生,命运转折。
虽然怂到尘埃里的长福不敢面对自己的梦中情人,但格格却喜欢了这个怂人,主动强迫他表白(上图)。
从那一后,长福的人生出现巨大的转折,爱情、事业双丰收。
所以呢,路再也走不下去的时候,也不要绝望,说不定命运也会给你一个开挂的机会。
真的会有吗?
也许芸芸众生真的有人能遇到吧。



中年



事业有成,家庭幸福。
这是表面看上去的长福。
实际上呢?
有了钱的延寿,少爷习性又回来了,吃喝嫖赌,花钱如流水。
原本钱是两人平分的,但长福的钱不仅用来养家,还用来给延寿还赌债。

这都是次要的。

更主要的是,有人眼红他们红了。
于是有同行使绊子,两头说对方的坏话,使计离间他们,套取他们的相声本子。想让他们闹掰、出丑……总之就是人红是非多。
这可真是事业走到哪一步有哪一步的难。
正如剧中给我最印象最深的一句台词说的:
人活着太不容易了
没钱活着不容易
有钱活着也不容易
有名活着不容易
没名活着也不容易

没钱的时候挣钱不容易,没有名气的时候挣不着钱,到处受排挤;
有钱有名了以后,在内容易抵挡不住心中种种欲望而走向堕落,在外容易被人羡慕产生嫉妒产生恨,被污蔑诽谤、被造谣、被坑蒙拐骗、被各种算计……只要有名,就会有人在你前进的路上挖各种坑,等着看你摔下去,你摔得越惨,他就越高兴,越得利。
让你见识到最恶的人性,这才是社会对人生最大的摔打。

在我看来,这两兄弟人生路上遇到的最大危机就是这次同行的离间。
但没想到最后,两人有惊无险地度过去了。
因为彼此信任。
也许是之前有类似的事,他们有了经验;也许是因为一路走来,他们之间建立的感情外人离间不了。总之,他们没有背叛彼此,一起度过一个又一个人为造成的坎。

然而,最重要的一个坎,长福摔倒就再没有爬起来。
那天晚上,是他们筹备已久、精心策划、最重要的一场演出。
观众等了许久,已经开始砸场子了。
那天晚上,格格难产大出血,长福强烈要求保大人,但结果格格和孩子都没活下来。
格格一直是长福心中一束光,一束支撑他灵魂的光,现在这束光不在了,长福的人生也黯淡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长福也没有办法把演出推掉。
长福实在不在状态,延寿再怎么捧也仍然演砸了。
观众才不管你刚刚丧妻丧子,演得不好就是一通砸。

(忍住心中巨大悲痛上台演出)

命运,可能在你最绝望的时候,降下一个女神,拯救你。
命运,也可能在你最得意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打得你再也爬不起来。

人生总有过不去的坎。
长福心中那束光熄灭了,长福的心也死了。他跟着送葬的队伍出了城,再也没回来。
从此,延寿再也没有找到他。




晚年




延寿只好一个人说相声,说单口相声。
不久,就全国解放了。
延寿成了一个正式的相声演员,他只表演单口相声。
再后来就文革了,他被打倒了。
再后来就改开了,他又被挖掘出来,他收了很多徒弟,说了很多相声,一个说了一辈子相声的人,被尊为大师。
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对长福的寻找,但一直没有找到。

(在台上现场化妆,逐渐化成老年)

这个时候,他大概八十岁左右了。
风烛残年,疾病缠身,躺在医院里,等死。
但社会还要压榨他最后的价值,有采访的,有要求录节目的,还有拿他做广告的……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长福终于找了来。
原因是长福的孙子非要和延寿学说相声。
二三十年过去了,人之将死,延寿也不再追究长福最终没有为他表姐守候一生。
并没有表现这些年长福的故事,不知道他是如何从无光的悲伤中走出来,继续走自己的人生。反正他没再说相声。

此时两人都得了绝症,两个老伙计,躺在病房里,回忆起童年第一次见面时,长福给延寿说的那个谜语,这时候才发现,那么痛苦的童年,数十年之后,也不过是可供回忆的往事。

虽然命运给了他们太多苦难,但他们也一路磕磕绊绊走到了古稀之年。
这就是命运,这就是生活。
这个剧正体现了那句俗话,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但是,其实这个剧要表现的并不仅仅是人生的苦难,而是在如此操蛋的人生命运中,在如此不堪的社会洪流中,应该如何活着,如何面对苦难。
这才是这个剧的意义所在。
全剧虽然有一种悲情的基调,但主调还是乐观积极的。
两个主人公用一生来阐释:
一边笑,一边活。
时代、命运的苦难以改变,但你可以选择让自己笑着面对。
即使当时不能笑,过几十年回过头来看,什么苦难都可以一笑置之,一切的不如意全都随风。


看完真的感触特别深,尤其是在当下这个时代。
再多的苦闷与迷惘又有何用,人生如此、命运如此、社会如此。
一个人要想更好地生活下去,必须与这些不受自己操控的东西达成和解。
你不能选择自己出生的时代,但你可以选择笑着面对一切不如意、不公不平,以及强加给你的种种苦难。
最终必有所得。
比如长福,他得到过爱情甜蜜。
比如延寿,他得到过事业成功。
比如他俩,他们得到过坚不可催的友情。
人生虽然泪水总比欢笑多,但应该尝试坚强地不流泪,以及多欢笑。


剧本的深度是这个剧成功的一半。这个剧特别写实,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
演员的表现以及布景等都是加分项。
我发现一些相声演员演话剧更加自然,更加生活化,没有“话剧腔”,没有表演痕迹,他们更懂得如何与观众交流,如何让观众产生共鸣,观众更容易走进剧情。
总共六个演员,没有配角,因为他们总共演了20多个角色,每一个配角都很出彩,不容易!
还有可夸的地方太多了。比如两人最开始说相声没有观众,打架吸引来了很多围观群众,怎么表现的呢,就是背景大屏幕上出现了坐在现场的观众,观众充当了群众演员,观众对这种表现手法自然很惊喜。
再比如,为了表现黑社会手底下人多,可是总共就6个演员,如何表现呢?一个演员站在台上,后面出现一排她的投影,她报数右看,她的投影也跟着右看,12345678……500,黑社会的小弟人果然多!
总之有很多小惊喜。
一个非常值得推荐的剧。
希望有机会在小剧场二刷。

注:有LOGO图片来自官方 其他是我现场拍的

主创团队
编剧:黄盈、徐蔚昕
导演:黄盈
演员:阎鹤祥、王继涛、松天硕、张弛、潘艺琳、袁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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