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山•含山塘•山塘桥

含山，平旷之中森然独秀。含山塘从她脚下缓缓流过。一虹拱桥横跨山塘两岸。这是老底子含山的绝妙胜景。

含山，作为湖州嘉兴两府的界山，坐落在运河东岸。吴兴多山，桐乡无山。桐乡真的想把含山划归他们吗？也许有这想法，因为从地理位置看，含山应该属于桐乡的。你看这含山，各地方志都有记载。同治《湖州府志》卷十九记述：“震泽东望苍然，茭苇烟蔚之中，高邶卓绝，因以名焉。”《归安县志》：含山在城东南八十里，有小市六七家。而《石门县志》也写道：含山，在县西北三十六里，山上有浮图，山外有龙潭五河泾水出其下。看看，这么个风水宝地，大家都喜欢呀！好在只是两府之间，要是两个国家，肯定是要打仗了。

桐乡真的无山吗？也未必。贴邻舍河山，也就是含村庙头，附近也有个山。什么山？陈山也。明万历《崇德县志》载：陈山在县西北二十五里，高十三丈，周围一里。昔陈氏居此，积土成山，故名。《嘉兴府图记》又说：含山，在陈山西北六里嘉湖两府界中若含物然，又四水涵之，亦名涵山。如此说来，含山和陈山相距不远。但这个陈山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是不是河山有个地方叫“高地廊”的那个村子？也许是，听说高地廊曾有过大户人家。

含山，是石头形成的山，但历史上好像没有出过什么有名的人物。只有流水般的诗人从含山经过，或登上含山留下诗篇。而这个陈山，却出过一个人物。是谁呢？明朝嘉靖十四年有个进士，叫沈宏，他的家在陈山北边一个叫黄泥墩的村子。沈宏的儿子曾在村里建了个楼，叫“见山楼”。朝南的楼，见山，这个山可能是陈山。沈宏死后就葬在陈山。这个崇德县志里有记录：沈廉访宏葬于此。清代光绪年间，有一个叫吴纯涧的乡间秀才，来陈山凭吊遗迹，作了一首《登陈山诗》：

吾乡绝少真山水，一篑培塿也当山。野鸡频啼春树里，小桃乱插白云间。

平畴麦秀铺青毯，隔岸烟林拥翠色。日暮重寻廉访墓，夕阳无数草花斑。

如此说来，着陈山明清两超确实村存在。

沈宏，这个名字很现代啊，跟我们蒙溪文学社沈虹同志同姓又同音。真是很有趣的事情。沈宏， 字惟远， 明嘉靖十四年（1535）进士，初授刑部主事，不久即补武选郎，后任广西副使，当时瑶民暴动，沈宏剿抚有功，被赐白金文绮。不久参政云南，戡平黔国公的叛乱，后又擢升为广东抚察使。但稍后即以亲老辞归。呵呵，这个沈宏，原来是个省厅级的干部。这在乡下是个大官了。

沈宏辞官回乡，他在老家做些什么呢？他也没闲着。据康熙六十年《嘉兴府志》卷十六《外纪》：“沈宏，字惟远。嘉靖乙未进士，广东按察司。乞归，与里中耆旧：蔡典籍天锡、吕州倅栋、胡上苑钥、范博士栻、姚别驾汝吉、孙博士谷、郭转远鼎、范郡幕鹏、吕纳言希周、吕曹簿翀，为真率会。徜徉林圃，有洛下风。”原来，他回乡后和蔡天赐、孙谷、吕翀等成立了一个文学社，叫真率社，也算是老干部联谊会吧。他们每天饮酒作乐，吟诗唱和，好不逍遥。有时结伴而行，游山玩水。而含山离陈山不远，又是个绝妙的去处，所以他们经常到含山登山游玩。沈宏曾为含山写过一首七言律诗《游涵山》：

览胜招携上碧岑，更凭虚阁散幽襟。

步凌七级开香界，话彻三生见佛心。

晴日倚栏天目近，春风拂袖翠微深。

游朋借拟东山兴，对酒何愁乏好音。

含山，明朝仍称“涵山”。“招携”，招邀偕行。春天里的一天，沈宏邀请好友一起登上碧翠的含山，心情不是一般的好。“步凌七级开香界，话彻三生见佛心。”他们还登上含山上的宝塔，下面寺庙环绕，好一个佛门圣地。晴天倚栏，天目山似乎更近了。也许有人会说，天目山离含山那么远，能看见吗？我说能。就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夏日里阵雨过后，天空一片清新，此时你就是不站在含山之巅，也能望见西面青色的山峦起起伏伏。“游朋借拟东山兴，对酒何愁乏好音。”沈宏把含山比作东山。东山，是那座山？《孟子·尽心上》：“ 孔子登东山而小鲁 。” 赵岐 注：“ 东山 ，盖鲁城东之高山。”含山处于嘉湖平旷之中，似有“孔子登东山而小鲁”之感觉。又据《晋书·谢安传》载， 谢安早年曾辞官隐居会稽之东山 ，经朝廷屡次征聘，方从东山复出，官至司徒要职，成为东晋重臣。又，临安金陵亦有东山 ，也曾是谢安的游憩之地。后因以“东山”为典。指隐居或游憩之地。沈宏归隐乡野，已没有东山再起的念想，但含山作为游憩之地还是不错的。而他所归隐的地方陈山，是在含山的东面，这“东山”可能是指陈山。

含山只是一孤山，她脚下的运河叫含山塘。含山塘，南到余杭博陆，但流到含山后分了两岔，一股向北经双林到湖州，最后入太湖，一股向西北经练市到乌镇入江苏，最后也到太湖。而这条河是有正式名字的，叫“长虹大溪”。但我们含山人和桐乡河山人习惯叫含山塘，毕竟含山河山是邻舍隔壁。但到了桐乡的洲泉，他们不叫含山塘，却叫“三洞环桥港”。“三洞环桥”，是一座三孔石拱桥，名聚宝桥。

长虹大溪，含山塘，三洞环桥港，原来是一条河，这条河从余杭博陆到湖州南浔的练市，竟有几十里长。年轻时我帮亲戚到临平捡烂砖头曾摇着船从三洞环桥港经过；而落北也曾摇船过练市经乌镇到过江苏的震泽。

长虹卧碧波，大溪之水缓缓流淌。而这长虹 应该是横跨含山塘两岸的一座座石拱桥。山塘桥，曾经是含山头的一座单孔石拱桥，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因河道拓宽而不复存在。

含山山塘桥，重建于乾隆年间。如果要推测何年造就，应该在明朝吧。也许更早。传说山塘桥的来历还有一个民间故事。它跟含山东桥头一个懒惰阿毛有关系。东桥头的懒惰阿毛好吃懒做，弗肯做田坂里生活。有一天他在山塘木桥头西堍碰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婆。老太婆要懒惰阿毛背她过桥。懒惰阿毛人虽懒惰，但心眼还是很好的。他把那个邋里邋遢的老太婆背过了桥，老太婆给他一件百衲衣，并要他牵头写数（募捐）造一座石头的山塘桥。懒惰阿毛欣然答应，便四处写数，竟真的筹集到了造山塘桥的铜钿。桥造好后，这懒惰阿毛旧病复发，还是好吃懒做弗肯做生活。有一日他把那件百衲衣掼拉地上，竟掼出两只金元宝来。把个懒惰阿毛高兴得要死。这时他才知道那个邋里邋遢的老太婆是个神仙。但是，两只金元宝吃完后，他那懒惰的毛病还是没改掉。那件百衲衣再怎么掼，就是掼不出金元宝来，后来连那件百衲衣也寻弗着了。最后，懒惰阿毛竟饿死了。但那座山塘桥却横跨在山塘两岸。

跟山塘桥有关的还有一个传说。说的是当年乾隆皇帝下江南的时候来到含山。他站在含山的龙背脊上向南眺望，含山塘上之拱桥如长虹飞架，又如巨龙横卧。乾隆心血来潮，要给桥取个好听的名字。他指着眼前的山塘桥叫“一龙桥”；蔡界塘桥取名“二龙桥”；孟西塘桥却取名“五龙桥”；再过去的那座中塘桥取名“九龙桥”。为什么不用“三和四？”乾隆说三、四太俗气。“九”、“五”，九五至尊啊。然这些塘桥都因运河拓宽工程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但让人惊喜的是，那座九龙桥现在还在。它在桐乡洲泉镇道村村石矶头组旁边的河道上。九龙桥，中塘桥是同一座桥，它还有一个桥名，叫永禄桥。这座单孔石拱桥跟含山山塘桥差不多。清朝光绪年间重修，而那副桥联竟有“含山”两字。南侧桥联是：

旧迹著中塘，通舟楫往还，港分南北；

新题仍永禄，来轮蹄络绎，路别东西。

北侧为：

虹影跨石矶，紧抱含山依荻岸；

鸥波通钱市，平分语水下苕溪。

      （中塘桥，地点：洲泉道村）

含山山塘桥虽不见踪影了，但它的桥联已被保存下来。这要感谢费三多先生及唐掌元先生。

山塘桥南侧楹联：

江浙通渠孤峰兀峙，

嘉湖接壤一水平分。

横批：拱至成梁

山塘桥北侧楹联：

钟声塔影与泽长流，

锦缆牙樯随波并逝。

横批：揖鼓似虹

曾经，含山塘长虹横卧，帆影点点，那是一种怎样的风景。我小时候倒是见过挂着风帆顺丰而去的运输船；也看见拉纤逆水逆风而行的船只。船快要过塘桥的时候，扯下风帆，拔起桅杆斜靠着船棚上，等过了桥再立桅杆起风帆。现如今，含山塘上过往的船只都是几千吨的大铁驳船。含山塘的漕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繁忙。

含山，现在正发生着深刻的变化。含山风景区正在建设当中，“四水涵之”的景象也许不久就会出现。而含山塘，作为京杭运河湖州段的建设已初见成效。而新的运河大桥：含山桥，九里桥，蔡界桥等新的公路大桥真的如长虹飞架在含山塘两岸。嘉湖福地，美丽水乡，不是梦里的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