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诗的流年旧事
文│雨亮
翻阅旧时的报纸,有一整版纪念顾城的文章引起我的注意。顾城,93年10月8日自杀,而他的妻子也同日在新西兰——这个在他看似陌生的小岛殒命。
顾城去世时年仅38岁。作为朦胧诗派的代表人物,顾城给现代的诗界留下了脍炙人口的瑰丽诗篇。
顾城生于56年9月,那时的我还没有出生,他大我一轮还多2岁。
八岁那年,诗人就已超出常人的思维空间。在给父亲的贺卡中写下了《松塔》和《杨树》稚嫩的诗。他的父亲回忆:“他推开房门直扑到我的面前,小小的心和心灵在剧烈地跳动,他大声地念给我:是塔松和雨珠的故事;是云朵和土地的对话;是瓢虫和蚂蚁的私语……”12岁的他正式开始写诗,诗歌透出少年对世界细致的观察能力:树枝想去撕裂天空,但却只戳了几个微小的窟窿,它透出了天外的光亮,人们把它叫作月亮和星星。
79年,二十三岁的顾城写下了中国现代新诗的惊世绝句《一代人》“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与此同时,他遇到了人生最重要的一个人,就是后来成为他的妻子的谢烨。
83年两人结婚。87年,两人在新西兰永久居留,并在激流岛过起隐居生活。93年,悲剧发生,那个戴着牧羊人帽子的顾城,连同他心中的女神谢烨消失了。而他的诗歌却完整地保留下来。
1993年10月8日,诗人顾城离去的那一天,这个时候的我在哪里呢?十月的长安正是西北农村收获玉米的季节,广袤大地还沉浸在假期过后的余温里。
这一年是我与妻结婚的第二年,农村的体力活儿压弯了我的腰身,旷野的西风吹皱了我的脸庞,扬起的沙尘迷离了我的眼晴。
但我的思维依然停留在青春年少时的无限梦想中无法自拔。向往诗与远方,让我的心灵纯粹而顽强,但现实的境遇却似鸡毛散落一地。
那日的正午,我挥汗如雨,从一行行整齐划一的干枯的玉米杆上剥下黄灿灿的壮实的玉米棒子。天空一蓝如洗,偶尔头顶飘来几朵厚重的云彩。风儿吹过,倏忽之间,云儿四处飘散幻化为稀薄的纱幛,象极了女人的纱巾若隐若现。大片的玉米林迎风起舞,发出唰唰唰地响声,我的心情复又回到现实。
这一天,在闭塞的没有诗的偏僻村落,我和乡间的农人一样,日出而做、日落而息。
怎么会有预兆呢?远隔万水千山,那一点不祥的心灵感应也会消失殆尽。
我的学生时代,顾城,并没有跳进我的视野之内。只有选编进小学、初中语文课本中的古诗词和贺敬之、周小川等少数现代诗人的作品,以后又相继认识了舒婷、戴望舒、徐志摩。
那个时期对诗歌的热爱几乎到了痴狂的状态。邯郸学步作过几首,到现在已全然没了记忆。印象较为深刻的是《父亲1976》。不是因为这首组诗如何得精致,而是题材记述的是自己最亲的人。
以后与城外东门一诗友结识,名字尚能记得叫曹某某的。他编一本薄薄的诗刊,油印,纸质粗糙易脆,铅字排版,有时也在腊版上手刻,远不及现在的刊物那般精美。我曾刊登过几首小诗。那时接触写诗的文友不多,仅与曹有过接触,书信交流心得。
他居住在东门外曹家巷,距离名声显赫的道教圣地八仙痷仅数百米。穿过长长的低矮杂乱的街道,步行约百米,向东是一条清净的类似民居的小巷。青石板路,院门是旧时老宅的模样,高大气派。
跨过风干的门槛,两边是一间间用青砖彻的象阁楼一样的小房子,中间仅留一米见宽的过道,逼仄而压抑,相对行走的人也要避让通过。那一天的午后吧,我们讨论着诗以及他的油印刊物,让我知道了芸芸世界,还有如此之多与我志趣相投的爱诗者,也坚定了我的诗缘。
而我终不能坚持下来,92年结婚,第二年妻生下女儿。终日游走于单位与农村老家之间,更多的精力给了小家,与诗的缘分日渐疏离淡漠。或许是我的笔力和领悟力不够深厚,诗歌在我的笔尖不再是唯一的文学形式。尔后,开始学作散文、随笔,诗歌彻底淡出我的视线。
我们痛惜顾城、海子等为诗而生的精神、为诗夭亡的的悲壮,在理想与现实之间,诗人们用生命诠释着着对诗歌的热情。他们挣扎于市井之间,平凡近似平庸,骨子里却充盈着理想,在混沌迷茫与纯洁高尚之间,他们坚守着对诗的纯净。
值得欣慰的是,进入到20世纪,通过网络传播的诗歌群团林林总总,诗界依然如火如荼,枝繁叶盛。那些更多为诗而生的写诗人,他们孜孜不倦,努力耕耘,守护着诗歌这一方净土。
但愿,余生之年,能再次捧起诗卷,与诗歌邂逅,聆听诗人不一样的心灵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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