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亮│这场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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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场  花  雨

文│雨亮

今年的这场花雨实在有些漫长。

眼见着过了中秋，国庆即将火热而来，古城的国槐花还不曾谢幕。虽过了盛花期，可花枝依旧零零散散，点缀枝头，令人惊喜，也不禁惆怅。

小区门外一条东西长街，两排经年国槐，碗口粗细，高约丈余，及至盛夏，绿荫华盖，郁郁葱葱，一眼望不到头。没有人知道它们的年龄，居住在这条街上的原住民只会给你说，自从有了这条街，便有了国槐。

清晨，国槐树下，排队做核酸，前面一对女子，两人窃窃私语。一个说：今年的国槐花还没有开败呢？另一个目光扬起，向不远处的国槐望去。

晨风习习，槐叶墨绿，花雨飘扬，街口的一株真是神奇，满树盈白，熙熙攘攘，份外热闹。更多的国槐已经收敛起盈盈白花，枝头挂上了一串串如翡翠、如珠玉的槐果，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回想国槐盛花期，七、八月间，时值盛夏，街市的两行国槐如蒸腾的绿云，为行人送来阵阵荫凉。也就在此时，一簇簇乳白色的槐花盛情绽放，如一束束张开的小伞，一蓬蓬、一簇簇，缀满一树，簇簇花枝，浮动于绿叶之上，满街星白，槐花飘香。

仿佛相约好一样，今年的花事格外忙碌，这方开罢那番登场，而一街花雨的灿烂和长久便只有国槐花莫属。

文景路上的国槐也在开花，不过却是另一番景象。它没有小区门前的槐花开得繁复、热烈、肆意。这里的槐花内敛、隐秘、不露声色，浅黄浅绿的小花，深藏在绿叶之间，像清秀的女子穿着一件暗花素色衣衫，透着浓浓的乡野气息。但那醉人的芬芳却无以隐藏，花香满街，醉人心扉。

夜晚的槐花更美，暗红色的街灯映着国槐，绿叶沾着一点红晕，一簇簇白花愈发鲜亮、夺目，份外娇艳。灯火阑珊，枝叶静默，槐花亭亭，相视无言。一阵风起，花影浮动，花雨飞扬，落英缤纷。

国槐花细碎如萤火，暗夜里却异常清晰明丽。伟岸高大的国槐，一簇簇花枝伸出头，像跳跃在绿海之上的朵朵浪花。浪花翻涌，在灯光的映照下更加悦目迷人。

也只有在暗夜、在无人的街巷才会展露出绰约风姿，这正是国槐花沉静谦和、不事张扬、默默无闻的个性。徜徉街头，不经意间，仰头望远，才发现，花在枝头微颤，花香醉古城，人间已芳菲。

一夜夏风拂过，吹落槐花满地。温热的清晨，细小的槐花洋洋洒洒，飘落在地面、停放的车窗玻璃上、自行车车筐里，有时轻盈地落在行人的发丝、衣服上。落花盛雪，纷纷扬扬。地洼处、树坑积起厚厚一层乳白色的小花，像一堆绵白的雪花。槐花轻盈、灵动、美妙，人在花间走，俏皮的槐花悄悄躲进你的脖颈，软软的、凉凉的，带着大自然的气息。那停靠路旁的汽车，简直换了一副模样，细细密密，花枝招展，像迎娶新娘的花车，美艳极了。

感觉还从未见到过如此稠密、持续时间之长的花雨了。花雨飘飘洒洒，自天而下，曼妙从容，纷纷扰扰。微风过处，如飞蛾、如萤火、如蜜蜂，忽上忽下，轻轻舞动，天上人间，美若仙境。

从盛夏到仲秋，从酷热到清凉，国槐花雨如绵绵细雨，穿越两个季节。它比天雨更富有诗意和情趣。走在大街，无处不在的槐花仿佛置身于花海之中。蹲下身子，捉几颗槐花放在手心，细细赏玩，令人陶醉和满足。倏忽间，纤弱的槐花随风而逝、踪影全无，所有的不如意也烟消云散。

刚刚下过一场夜雨，街道两侧的国槐更加碧绿。小小的槐花沾满雨露，楚楚动人，白皙、娇嫩，空气中迷散着清新的花香。一夜风雨，一夜花雨，翩然而下，如天女散花，铺满大街小巷。行走其间，像走在故乡的田原阡陌。月牙色的花雨，伴着芬芳和雨露，给炎炎夏日慰以清凉。

仲秋，国槐的枝叶间挂满一串串果实，果实六七，短如寸长，如翠玉，如玛瑙，晶莹透亮，清朗可爱，层层叠叠，自上而下，如珠帘翠帐，淡远幽梦。

即使秋日渐浓，花雨稀落，但那满树槐花，一街花雨，醉人清香，仍在心间荡漾。待来年，又是一树盈白，满眼璀璨，一个婉约、清秀的女子踏雪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