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治病！我一月一百多块钱还有一头牛

1

前几天看望一个伙计，在病房谈了一会儿，到楼梯间抽支烟。楼梯间有三个人，一位老太太柱着拐杖站着，两个农村男人在地下蹲着。

老太太先说话：“听医生说，你爹的病能治，只是花费高点，大概得七八万，走下新农合，自费四万多就够了，我的意思是咱们将四五万凑一下，怎么样？”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说：“姑，不是我们不给爹治，费用太高，我掏不起，你也知道，前两年给你两个侄子成家，家里塌了一屁股帐，现在天天有人追着要帐，日子都快过不成了。”

另一个略显年轻一点的人说：“姑，我也拿不起，大前年建成到外地打工，几年没有音讯，为了找他，家里钱早花完。小儿子建龙今年已二十七八，还没找来对象，去年借钱刚将家里房子翻新完，我们家也没钱。”

“唉，我家条件也不行。”老太太说继续说：“前年给你姑父治病办丧事儿，家里钱也花完，这样吧，我想想法凑一万元，你弟兄俩一人二万，行不行？”

“别说两万，一千也拿不出来。”弟兄俩几乎异口同声说。

老大抽了一口烟说：“我这几年腰椎劳损，走路都直不起腰，好几年没出去打工，家里全靠种烟叶生活，今年虫害严重，天也旱，估计卖不了几个钱，就是能卖点钱，也到了夏秋季，我爹的手术也等不到那时候呀。”

老二说：“今年打不来工，过完年一直在家歇着，别说一万元，现在连三五百块都拿不出。”

2

“你们的意思，你爹的病不治了？”老太太问。

老大说：“也不是不治了，我悄悄问了医生，这病不能去根，就算花钱做手术，效果好的话能活三五年，效果不好的话，也就一两年甚至一半年。”

“最怕是人财两口，有句老话叫'人生七十古来稀’，我爹今年七十五岁，不算小了。”老二说。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老太太说：“这样吧，咱都出去借钱，看能不能借够。”

“姑，我刚才说了，前几年亲戚六姑借了个病，现在还欠你三千元，旧帐没还，再借跟定不行，我借不来。”老大说。

“我这情况与老大的一样，肯定借不来。”老二说。

“你们的意思，你爹的病不治了？”老太太生气地说。

“我们不是那个意思，要是有钱，谁不愿意给老父亲治病？我们实在没钱，钱是硬道理，没钱神仙也没办法。”老二说。

3

“事到这份儿上，我有几句话要说。”老大说：“咱爹把老宅基地给你，等于你继承了家业，咱爹这病，你得花钱治，我给你打个帮手。”

“你说的是逑！咱家的老宅基是给我了，但你也没少从家里划拉钱。听说你早年盖房子，咱爹给你弄了一两千块，几十年前，一两千块顶现在七八万，我看，咱爹治病的钱，你最应该出！”

老大一听恼了，站起指着老二鼻子说：“我结婚时，咱爹只给我一二百元，在家摆了几桌烂酒席，你结婚时，咱爹花了多钱？听说光订婚就给你媳妇家拿了一万，之后是家具家电，不全是咱爹出的？结婚时请了车队司仪，还到大酒店里办了几十桌，这又花了多少钱？你拍拍自己的胸脯，你有没有良心？”

老太太赶紧制止两兄弟：“家务事，谁能扯得清？现在商量的是怎样给你爹治病，说那么多干嘛？”

“不扯家务也行，他是老大，治与不治，拿不拿钱，拿多拿少，他得做个表率。”

“这些年你跟着咱爹，咱爹前几年出去打工赚的钱全贴给你家，这时你咋不提作个表率哩？遇到事儿了，想起我是你哥，占老的便宜，你咋没想到我是你哥？”

“你这信逑王八蛋，今儿不打死你我就不姓王！”老二急了，一把抓住老大的衣领，挥拳要打。

“你个二百五大信逑，我今儿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我就不是人！”老大反手抓住老二胸口，扭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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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钻进两人中间，用力将两人分开，两人一用劲，将老太太推到一边，差点摔倒。我赶紧走上去：“有话好商量，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打架，像啥？”我力气比较大，费了好大劲才将两人分开，这时，楼梯上拥来一群看热闹的人，两兄弟不好意思再打，互相骂了一阵，先后下楼，老太太在后面喊：“都回来，你们走了，你爹谁照看？”

我追了下去，将两人拦回来，老太太将看热闹的人赶走，两兄弟情绪又平静下来。

老太太说：“我看这事儿也弄不成，我是他妹子，你们俩是他儿子，你爹的治还是不治，你俩拿主意，我这儿有一万块钱，是我的棺材本钱，等会儿我交到收费处，至于以后的事儿，我不管，也管不了。”老太太说完，拉住拦杆拄着拐柱走了。

5

我在这儿呆的时间有点长，两兄弟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我赶紧离开回到伙计病房。在伙计病房和伙计聊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已近中午，就起身告辞，到了走廊，再次遇到两兄弟。

两兄弟一个背着老父亲，一个提着生活用品，准备下楼。老人不停地拍打着老大儿子说：“张医生说我这病得做手术，你们咋不给我做了？将我放下，我有低保，一月一百多块钱，还有一头牛，也值不少钱，我不想死，你们得给我治”

老大回头对父亲说：“医生说你这病好了，咱回家歇一段时间就没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