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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莺莺杜丽娘林黛玉,三代女性情欲意识的觉醒



文 | 郑培凯

▍(一)

首先,需要界定一下本文所说“女性意识”的意涵。

一般而言,只要是有感知能力的人,都有意识,但此处所说的“女性意识”却有特定的意义,不是一般性的发抒喜怒哀乐情感,或是在社会制约中努力扮演规定给女性的角色,而是对自身生存意义发生了觉醒,对自己的社会处境产生反思,对自己的生活环境做出了主体自觉的选择。

“女性意识”最关键的意涵,是自我主体性的萌生与发展,不肯人云亦云,拒绝随波逐流,不愿让自己的命运由他人或社会习俗来决定。文学作品明确呈现女性意识,最主要的表现方式,是不以男性主义眼光来刻画女子,不把女性物化成没有自我内心世界的情欲附庸。

在《红楼梦》的世界中,我们可以看到曹雪芹笔下形形色色的女性,个个都有自身的性格,而且明确展现了自身对生存价值的追求。


金陵十二钗


曹雪芹写《红楼梦》,呕心沥血,从大荒山无稽崖的青埂峰下写起,创作了灵石下凡,在人间走了一遭的故事。

故事开篇就以皮里阳秋的手法,不断暗示,点出通篇虽然聚焦于贾(假)宝玉的人生经历,其实真正展现的,主要是对他身边女性的观察与同情,以她们的生命历程,呈现人生百态以及现实的残酷惨烈。

在全书楔子中,石头告诉空空道人,书中写的是“我半世亲睹亲闻的这几个女子”,表明了小说虚构的背后有真人真事为蓝本,让人读来有亲历其境之感:“其中不过几个异样的女子,或情或痴,或小才微善,亦无班姑、蔡女之德能。”虽然口气低调,但“异样”两字已经透漏了作者心中的关键用意,看到了这些女子不同凡俗的特殊才具与生命境遇,令他感慨身为女性所面临的人生处境,在喜怒哀乐与生离死别的背后,都是艰巨惨淡的历程,充满了斑斑血泪。

作者经历了十年写作,增删五次,书名从《石头记》改为《情僧录》,又题作《红楼梦》,再改题《风月宝鉴》、《金陵十二钗》,最后又改回《石头记》,内中的隐情就是忘不了这些异样的女子,忘不了她们在情天恨海中的翻滚折腾,忘不了现实人生鞭挞在她们娇弱身躯上的血痕。

他把书名题作《金陵十二钗》的时候,还题诗一绝:“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全书的“其中味”是什么?

简单说,就是一个心灵敏感的男子,在身边女性的人生经历中,发现了“女性意识”,发现了女子身不由己、但却有血有肉的主体性,并由此体会了人生经历酸甜苦辣的普遍性。

套用《红楼梦》的话语,就是佛家说的“苦海无边”。至于是否能够“回头是岸”,书中没有明说,只模模糊糊勾勒出一个“情天孽海”,让书中角色可以魂归离恨天。就作者与读者的现实人生而言,能否通过创作与阅读的艺术升华,超越世事真幻的困扰,也只能诉诸慧根的深浅了。

苦海无边,幻海无边,现实的沧海可以桑田,何况人生不满百,也许痴迷了一世的现实就是幻影。


▍(二)

曹雪芹对女性意识的关注,不仅来自个人对身边女性的接触与观察,也继承了晚明以来文学家对女性意识的发掘,特别是汤显祖《牡丹亭》对女性内心幽微意识的系统性探索。

《牡丹亭·惊梦》一折,描写杜丽娘游园,在姹紫嫣红开遍之际,看到了时光磨蚀的断井残垣,想到自身的命运在春花盛放之时,不但不能自主,而且极可能虚度芳华,不知沦落何方。

汤显祖以刻画入微的生花妙笔,描述了杜丽娘婉转杳渺的少女情怀,触及女性萌发自我意识的哀怨,特别在杜丽娘春困入梦之前,让她唱了一曲【山坡羊】,明确展露了认识自我主体的女性意识:

没乱里春情难遣,蓦地里怀人幽怨。则为俺生小婵娟,拣名门一例、一例里神仙眷。甚良缘,把青春抛的远!俺的睡情谁见?则索因循面覥。想幽梦谁边,和春光暗流转?迁延,这衷怀那处言!淹煎,泼残生,除问天!

入梦之后,杜丽娘就在追求自我理想的渴望中,见到了梦中情人柳梦梅,向她唱了一曲令人想入非非的【山桃红】: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小姐,和你那答儿讲话去。……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梢儿搵着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

《牡丹亭》整本戏的发展,就环绕着这个女性意识的觉醒,让个人情欲的萌芽,通过迷离的梦境,以杜丽娘追求理想伴侣为主导,追求爱情自主、婚姻自主、幸福自主,不惜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百折不回。汤显祖在《牡丹亭题词》中,明确说道:

天下女子有情,宁有如杜丽娘者乎!梦其人即病,病即弥连,至手画形容传于世而后死。死三年矣,复能溟莫中求得其所梦者而生。如丽娘者,乃可谓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嗟夫,人世之事,非人世所可尽。自非通人,恒以理相格耳。第云理之所必无,安知情之所必有邪!


《牡丹亭》剧照


《红楼梦》第二十三回 “西厢记妙词通戏语、牡丹亭艳曲警芳心” 写林黛玉读了贾宝玉偷看的《西厢记》之后,触动了少女怀春的情愫,之后又听到了《牡丹亭·惊梦》的唱曲:

刚走到梨香院墙角外,只听见墙内笛韵悠扬,歌声婉转,黛玉便知是那十二个女孩子演习戏文。虽未留心去听,偶然两句吹到耳朵内,明明白白一字不落道:“原来是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黛玉听了,倒也十分感慨缠绵,便止步侧耳细听。


又唱道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听了这两句,不觉点头自叹,心下自思:“原来戏上也有好文章,可惜世人只知看戏,未必能领略其中的趣味。”想毕,又后悔不该胡想,耽误了听曲子。再听时,恰唱到:“只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黛玉听了这两句,不觉心动神摇。又听道“你在幽闺自怜”等句,越发如醉如痴,站立不住,便一蹲身坐在一块山子石上,细嚼“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八个字的滋味。


忽又想起前日见古人诗中,有“水流花谢两无情”之句;再词中又有“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之句;又兼方才所见《西厢记》中“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之句:都一时想起来,凑聚在一处。仔细忖度,不觉心痛神驰,眼中落泪。

曹雪芹笔下的林黛玉,在精神追求的层面上,是与杜丽娘完全合拍的,所以才会如此“心动神摇”“心痛神驰”。


《红楼梦》剧照


《牡丹亭·闹殇》写杜丽娘早殇,写时间会摧残如花似玉的青春女子,其实在《惊梦》中已经埋下了伏笔。她临死之际,向母亲道别,唱的一段:“当今生花开一红,愿来生把萱椿再奉。……恨西风,一霎无端碎绿摧红。”意旨非常明确,就是说自己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不能追求自己的梦中情人,不能决定自身的婚姻与幸福,任凭时光剥夺了虚度的芳华。

《红楼梦》第二十七回“滴翠亭杨妃戏彩蝶,埋香冢飞燕泣残红”写林黛玉葬花之后,哭着念道《葬花词》,也是哭悼自己身世,或许就如雨打风吹之后的残花: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着处。……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杀葬花人。……质本洁来还洁去,不教污淖陷渠沟。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三)

《红楼梦》的情节发展,比起《西厢记》与《牡丹亭》的结构,要复杂得多,当然是因为文学类型之不同,小说叙述的方式比起戏曲表演,可以呈现更广阔的社会现实与冲突矛盾,可以制造更多的文字转折与叙述变化。

然而,仔细看看这三部作品的中心意旨,从故事发展的中心脉络,可以看到,痴男怨女的情爱纠葛是一条主线。

若从作者创作女性角色的过程来看:《西厢记》的崔莺莺女性意识比较薄弱,主要还是任由张生摆布。《牡丹亭》的杜丽娘则因梦生情,充满了生猛主动的女性意识,释放情欲,追求自己人生的理想。《红楼梦》的林黛玉,则困在充满现实压抑的环境,虽然受到杜丽娘肯定自我主体的启发,却因生存境况的制约,缚手缚脚,陷入一种欲言又止,内心充满向往,却又完全不能诉诸行动的尴尬状态。

这三部作品的男女主角,都是一见钟情,都有相互吸引的内心触动,然而在呈现角色心理意识悸动的取向上,有着很大的差别。

《西厢记》描述的情况,是张生游殿一见到崔莺莺,就撞上了“五百年的风流冤孽”,只有男人像色中饿鬼一般,凝视着物化了的美女,没有崔莺莺相应的情感交流。

《牡丹亭》则不同,杜丽娘的理想情人在梦中出现,让她的情欲在梦中圆满释放,两人好合之后有一段合唱:“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展示出男女双方的情欲交流,似乎有命中注定的感情基础,可能还是前生命定的“三生石上缘”。

杜丽娘在《寻梦》一折中,更进一步展示了女性的情欲意识,有一段大胆的内心独白,认定了这就是她前世今生的伴侣:“那书生可意呵,咱不是前生爱眷,又素乏平生半面。则道来生出现,乍便今生梦见。生就个书生,恰恰生生抱咱去眠。”

贾宝玉与林黛玉初遇,在《红楼梦》作者的创作铺排之中,是命中注定,是三生石畔的绛珠仙子与神瑛侍者在人间的风流冤孽,甲戌本的旁批就是这么说的。然而,在小说叙述呈现中,林黛玉并不知道自己是绛珠仙子,贾宝玉也不知道自己是神瑛侍者,那么,该如何表现他们的初遇呢?

《红楼梦》第三回写黛玉初见宝玉的形象:“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瞋视而有情。项上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


黛玉的反应是大吃一惊,而且心下想道:“好生奇怪,倒像在那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

宝玉初见黛玉,描述得也十分细腻:“细看形容,与众各别: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宝玉看罢,就笑着说:“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贾母的反应是:“可又是胡说,你又何曾见过他?”宝玉笑道:“虽然未曾见过他,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

这场初遇的描写,除了以细腻笔墨呈现彼此相见的形貌,也显示了黛玉与宝玉的内心反应,是一种心灵可以交流的“似曾相识”。关键在于,林黛玉不同于崔莺莺,而与杜丽娘相似,有明确的“似曾相识”反应,虽然只是模模糊糊的情感萌发,却千真万确,是有着自我主体的感情流露。

虽然不像杜丽娘在梦中的大胆追寻,却也不是崔莺莺那种“迎风半户开”的被动状态,而是有着清清楚楚的自我意识。从这个意义来说,汤显祖在杜丽娘身上揭示的女性意识及情欲自主,曹雪芹是完全明白的,也让林黛玉在充满道德压抑的环境中,坚持自我的信念,相信男女情爱是高尚的情操,宁死也不改其志。


《西厢记》绘本


(四)

在《红楼梦》第五回中,作者通过警幻仙姑之口,批评了传统社会关于男女情爱的认识偏差,指出所谓“好色不淫”“情而不淫”的说法,都是假道学、伪君子。

换成现代话语,警幻仙姑批评的就是大男子主义,以男性为中心,眼中只有物化的女人,完全不理会女人也有自主的本体,蔑视女性,自说自话,风流自赏:“尘世中多少富贵之家,那些绿窗风月,绣阁烟霞,皆被淫污纨绔与那些流荡女子悉皆玷辱。更可恨者,自古来多少轻薄浪子,皆以‘好色不淫'为饰,又以‘情而不淫'作案,此皆饰非掩丑之语也。好色即淫,知情更淫。是以巫山之会,云雨之欢,皆由既悦其色,复恋其情所致也。”

这里强调的是“色”“情”“淫”在本质上是相连的,有其一致性,也就是晚明以来李贽、汤显祖、冯梦龙等人不断强调的“情欲合一”理论。轻薄浪子不肯承认自己的情欲,不但是欲盖弥彰,同时也透露自己的肮脏心理,只想玩弄女性,以女性为泄欲的对象。

警幻仙姑接着告诉贾宝玉:“吾所爱汝者,乃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也”,把宝玉吓了一跳,说自己年纪还小,不知“淫”为何物。


警幻跟他解释“情欲合一”的道理,特别提出“皮肤滥淫”与“意淫”的区别:“淫虽一理,意则有别。如世之好淫者,不过悦容貌,喜歌舞,调笑无厌,云雨无时,恨不能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时之趣兴,此皆皮肤淫滥之蠢物耳。如尔则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吾辈推之为‘意淫'。‘意淫'二字,惟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可语达。汝今独得此二字,在闺阁中,固可为良友,然于世道中未免迂阔怪诡,百口嘲谤,万目睚眦。……”


这里说的“皮肤滥淫”,就是大男人主义,眼中没有女人自主性,心中没有女性意识,以女人为玩物,明明是发泄个人淫欲,还宣称“好色不淫”“情而不淫”,在感情世界中是彻底的“蠢物”。警幻所说的“意淫”,与追求感官刺激的“皮肤滥淫”相反,讲的是男女双方心灵的沟通,男子的情欲意识得到释放,女子的情欲意识也得到释放,才能如鱼得水,相洽相亲,才有情感交流的情欲合一。

曹雪芹创作《红楼梦》,营造了大观园中短暂的理想世界,让贾宝玉在如梦如幻的环境中,窥见世间女子的心理意识,而且体会了红颜薄命的经历。

书中写太虚幻境的孽海情天,就说其中有“痴情司”“结怨司”“朝啼司”“夜怨司”“春感司”“秋悲司”等等,而金陵十二钗正副册及又副册的女子,则列在“薄命司”中,可见作者怜悯同情之所系。


《红楼梦》剧照


曹雪芹深感女性有自主意识,但却没有自主的能力,只能为她们一洒同情之泪,也就极端厌恶无聊文人写的才子佳人烂套。他在《红楼梦》第一回就借着石兄之口,大加挞伐:

有一种风月笔墨,其淫秽污臭,涂毒笔墨,坏人子弟,又不可胜数。至若佳人才子等书,则又千部共出一套,且其中终不能不涉于淫滥,以致满纸潘安、子建、西子、文君,不过作者要写出自己的那两首情诗艷赋来,故假拟出男女二人名姓,又必旁出一小人其间拨乱,亦如剧中之小丑然。且鬟婢开口即者也之乎,非文即理。故逐一看去,悉皆自相矛盾,大不近情理之话。竟不如我半世亲睹亲闻的这几个女子……离合悲欢,兴衰际遇,则又追踪蹑迹,不敢稍加穿凿,徒为供人之目而反失其真传者。

同样的用意,在《红楼梦》五十四回“史太君破陈腐旧套,王熙凤效戏彩斑衣”中,又借着贾母的批评,从另一个角度指出,才子佳人故事的陈腐旧套,其实就是瞎编故事,是编书人男性主义的性幻想:

贾母笑道:“这些书都是一个套子,左不过是些佳人才子,最没趣儿。把人家女儿说的那样坏,还说是佳人,编的连影儿也没有了。开口都是书香门第,父亲不是尚书就是宰相,生一个小姐必是爱如珍宝。这小姐必是通文知礼,无所不晓,竟是个绝代佳人。 只一见了一个清俊的男人,不管是亲是友,便想起终身大事来,父母也忘了,书礼也忘了,鬼不成鬼,贼不成贼,那一点儿是佳人?便是满腹文章,做出这些事来,也算不得是佳人了。 比如男人满腹文章去作贼,难道那王法就说他是才子,就不入贼情一案不成? 可知那编书的是自己塞了自己的嘴。再者,既说是世宦书香大家小姐都知礼读书,连夫人都知书识礼,便是告老还家,自然这样大家人口不少,奶母丫鬟伏侍小姐的人也不少,怎幺这些书上,凡有这样的事,就只小姐和紧跟的一个丫鬟?你们白想想,那些人都是管什么的,可是前言不答后语?”


众人听了,都笑说:“老太太这一说,是谎都批出来了。”贾母笑道:“这有个原故:编这样书的,有一等妒人家富贵,或有求不遂心, 所以编出来污秽人家。再一等,他自己看了这些书看魔了,他也想一个佳人,所以编了出来取乐。何尝他知道那世宦读书家的道理!别说他那书上那些世宦书礼大家,如今眼下真的,拿我们这中等人家说起,也没有这样的事,别说是那些大家子。可知是诌掉了下巴的话.所以我们从不许说这些书,丫头们也不懂这些话。”

《红楼梦·凡例》结尾列了一首诗:“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华宴终散场。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梦尽荒唐。谩言红袖啼痕重,更有情痴抱恨长。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虚构的故事固然可以归之荒唐,然而浮生若梦之中,情痴能到极致,还是感人于千载之下。

曹雪芹能够继承汤显祖提倡的女性意识,让我们阅读《红楼梦》时,感于昔日女性的遭遇,一掬同情之泪,真是文学艺术的无尽功德。


(本文原标题:《<红楼梦>的女性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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