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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品》文本 | 莫言的变与不变


时隔五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著名作家莫言新作终于面世,真可谓“千呼万唤始出来”,着实让广大读者苦等了一番。这次亮相的新作有戏曲文学剧本《锦衣》、组诗《七星曜我》,还有短篇小说“故乡人事”系列——《地主的眼神》、《斗士》、《左镰》三篇。出人意料的是,在这组作品中,戏曲文学剧本《锦衣》极其抢眼,既富有浓烈的“乡土性”和“民间性”,又极富很强的“魔幻性”和“实验性”。


变与不变皆是广大读者(特别是莫言的粉丝们)迫切关注的。


世界没变,莫言还是那个莫言。


世界在变,莫言也必须有所变化。




勇敢前行,打破“诺奖魔咒”


2012年,中国作家莫言荣膺诺贝尔文学奖。当这颗蓝色星球上最大的文学荣誉降临到某位作家头上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知所措。甚至有很多作家在获得诺奖之后就再也写不出好作品来了。这被戏称为“诺奖魔咒”。在获奖之初,莫言就坦诚压力巨大,要打破“诺奖魔咒”。自从2012年莫言荣获诺贝尔文学奖后,“何时推出新作品?”成为了广大读者最关心的问题。五年来,莫言反复修改打磨他的新作,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回到他的故乡——山东高密东北乡闭关写作。


2017年第9期的《人民文学》在头条位置推出了莫言精雕细琢的戏曲文学剧本《锦衣》、组诗《七星曜我》。2017年第5期的《收获》杂志推出莫言的短篇小说“故乡人事”系列——《地主的眼神》、《斗士》、《左镰》三篇。这一系列高质量文学作品的登台亮相,既成功地打破了“诺奖魔咒”,同时也使莫言大大地拓展了他自己文学疆域的广度和深度。莫言在前不久的一场新闻发布会上说:“重新拿起笔来写小说,我感觉自己有很多新的想法。因为生活在变化、人在变化,过去我作品中所描写的很多人物形象已经退出了他们各自的历史舞台,而一批具有时代感的年轻的人物形象开始登场。”从这个意义上讲,莫言是一位敢于扬弃、勇于创新的作家,不会因为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就故步自封的作家。


莫言那泥沙俱下的热情、酣畅恣肆的叙事、丰沛奇幻的想象力一如既往,这是莫言的不变之处,莫言相当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我想读者肯定是一方面看到这个作品还是延续了我的一些基本的风格,写农村题材,写高密东北乡,这些元素还都是有的”;诗歌写作、戏曲文学剧本的出现,拓展了莫言的创作疆域,他的写作走向上更为多样化、复杂化和异质化之路,这是获奖后莫言的“写作变法”。世界的变化带来了写作的变化,莫言坦陈:“几十年前的故乡,肯定是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生活变了,人的面貌也变了,所以人的性格也变了。”


刚面世的今年9月号《人民文学》上,首次开设“莫言新作”专栏


为什么会有《锦衣》?


在莫言的新作中,剧本《锦衣》最为引人瞩目。众所周知,莫言是一位杰出的小说家,当然剧本创作也是莫言文学创作中不可分割的部分,他创作过话剧剧本《霸王别姬》《我们的荆轲》,小说《檀香刑》有高密一带的地方戏茂腔的悲凉婉曲之风,小说《蛙》的整体结构就是一部多幕话剧。


其实《锦衣》在2014年就写好了。在2000年的时候,莫言在澳大利亚的一次演讲中就曾提及“锦衣”这个故事。这个故事是莫言母亲跟他讲的:有一位地主家的姑娘待字闺中,她母亲却经常在半夜听到这姑娘闺房中传出男女谈笑的声音,于是她母亲跑来问女儿这是咋回事?女儿告诉母亲说,一到深夜,就有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来和她幽会,他穿着一身金光闪闪的衣服。母亲对她说这必是妖孽,要她在这小伙子下次来的时候把他的衣服藏起来,女儿听了母亲的话后,真的把小伙子的锦衣藏到了一个柜子里,后来小伙子很无奈地在天明时分走了。第二天,这姑娘打开衣柜一看,柜子里一地鸡毛。


当然,仅仅写这样一个“人鸡幻化”故事是远远不够的,那不是莫言。后来,莫言读到一些资料,胶东半岛曾经有很多青年男女远渡重洋去日本接受孙中山同盟会的思想,回国后组织起来为推翻清朝一起革命,于是他就大胆地把《锦衣》这个故事的时间放到了辛亥革命前期。在《锦衣》中,“故事原型”很清晰地表达了莫言的创作源流:革命党举义攻打县城的历史传奇与公鸡变人的鬼怪故事融合在一起,成为亦真亦幻之警世文本。


《锦衣》写了什么?


莫言有着自己的独特而不容混淆的作家面目。《锦衣》既富有浓烈的“乡土性”和“民间性”,又极富鲜明特点的“魔幻性”和“实验性”。诚如评论家张清华所言,通过《锦衣》,我们看到“还是那个莫言,那个一向奇幻而诙谐、接通着乡土民间的莫言,那个满带着烟火气息、牵连着高密东北乡根根须须、枝枝蔓蔓的莫言,那个来自地方性的原汁原味与五花八门的、一向有着蓬勃感性和丰沛戏剧感的莫言。”


故事的地点依旧设计在作者的故乡——高密东北乡。


清末之际,民不聊生,留日的爱国青年秦兴邦和季星官乔装夫妻潜回乡里,图谋举事。路见大烟鬼宋老三沿街卖女宋春莲,季星官一则感慨不平,二则一见钟情。但很快,二人被捕快爪牙识破,秦兴邦逃走,季星官诈死藏匿。中间穿插了顺发盐铺掌柜、季星官的寡母季王氏,媒婆王婆及其官府鹰犬的王豹,还有卖官鬻爵、鱼肉乡里的高密县令庄有理和庄


雄才父子的重重纠葛。王婆、王豹因图财,设计让季母为远在东洋留学的儿子先行娶妻,致使季母让儿媳春莲与一只公鸡成亲。而王豹与庄雄才均垂涎春莲美色,数度前来纠缠,春莲誓死抗争,危急时刻季星官潜回家中为春莲疗伤,两情缱绻,终成夫妻。不料为偷听者王婆告发,庄氏父子带兵前来捉拿,正好被秦兴邦和季星官所发动的义军击败,王豹等爪牙则乘势投机反水,捉住庄氏父子。莫言成功地将革命党举义攻打县城的历史传奇与公鸡变人的鬼怪故事融合在一起,演了一幕“亦真亦幻”的人间活剧。


《锦衣》中有大量的唱词,所以莫言称之为“戏曲文学剧本”。莫言从小即深受民间文化尤其是戏曲的滋养,他是民间戏曲的发烧友。高密有一个小剧种叫茂腔,现在是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莫言对此耳熟能详。莫言以《锦衣》来表达对民间艺术的致敬,同时也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开拓其艺术创作的领域。


评论家、《人民文学》主编施占军谈及《锦衣》时说:“《锦衣》自然而自由地展现山东戏曲茂腔、柳腔的唱词和旋律特色,又不局限于地方戏的表达时空的设定,民间想象、民间情趣与历史关节、世道人心活化为一体,一个个人物的表情、腔调、动作和心理形神兼备于文本的舞台。无论是剧本还是组诗,都在亦庄亦谐中富含着中国智慧和文化自信。”


《锦衣》对于当下戏剧创作将有何影响?


近年来,文学期刊中罕见剧本的踪影。除去《锦衣》,著名文学期刊《花城》杂志在2017年第4期发表了剧作家朱宜的话剧剧本《特洛马科》。


前不久,《人民文学》主编施占军、作家柳建伟、评论家何平在一场名为《文学边界——拓展文学的疆域》的文学对话中,也涉及这一话题。施占军认为,现在文学分工越来越细,束缚文学的手脚。何平教授认为,剧本“最直接的影响是拓展文学的疆域,可以在一个更多样的文类之上对当代汉语文学作出价值判断。”


作为当代文学中最有影响力与号召力的作家,莫言剧本的发表是否能够推动当下的戏剧剧本的创作、推动中国戏剧文学的发展呢?


中国的戏剧文学曾经有过颇为耀眼的光芒。《雷雨》《茶馆》等均是现当代文学中毫无争议的经典作品。先锋戏剧在20世纪80年代曾经风靡一时,亦领时代风气之先,直到90年代依旧方兴未艾,出现了《思凡》《零档案》《恋爱的犀牛》等有巨大影响力的原创作品。


而进入新世纪以来,类似于上述具有极强原创性和文学品质的剧本极为罕见。过度商业化是形成这种局面的重要原因之一。由于这类戏剧的存在方式是小众化的,往往是通过小剧场演出来彰显其存在感,在市场化浪潮之下,举步维艰也就不足为奇了。现在有一些话剧也颇有市场,但这些话剧的文学性往往较为孱弱,娱乐、减压、爆笑是其主要卖点。而艺术性和文学性不是他们创作的出发点。有一位话剧导演无不愤慨地说:“国内的戏剧剧本创作都是低级重复,所以我挑选作品的时候从来不考虑国内的所谓原创。”


我们希望能看到更多像《锦衣》一样精彩的文学剧本,也希望有更多的作家参与到剧本的创作中去,文学期刊、出版界、新闻媒体合力去推动高质量文学剧本的问世与传播。


但愿莫言《锦衣》的问世,戏剧文学不再锦衣夜行。


文:育邦(作家、《雨花》杂志副主编)

   值班编辑:陈健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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