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 年

腊月二十八，在朦胧的暮色之中，我从喧嚣的城市回到了宁静的老家。因为明天就是除夕（2021年的腊月没有三十），因为要过年了，每年都如此，都要回老家过年，但总因为年底忙这忙那的，总是在最后一天才能急匆匆回家。

脚刚着地，一股烟花爆竹的味道扑面而来，不远处一家的烟囱顶上冒着炊烟，随风弯弯曲曲的飘向空中。接着便听到邻居豪气的喊到：“去我家吃饭，我家杀猪”。“好啊，大家都来了吗”我笑着问道。“到了，快”邻居回答道。在90年代初，那时候能杀得起猪的人家不多，能杀猪过年算是一种骄傲，那时候我们最盼望过年，过年就会有肉吃，就会有鞭炮放，就会有新衣裳穿。

现在不一样了，自90年代中期打工潮开始以后，村里的年轻劳力都往广东、浙江一带去打工去了，腰包鼓了起来。在外地打工的在接近过年的时日里，早早地在老家附近都定好了年猪，回来便杀。听母亲说，寨子上除了包含我家在内只有两家没有杀年猪，其余的都上年猪了。母亲说光吃杀猪饭都吃了十几天，都还没吃完嘞。我说“我们去人家吃，我家没有杀，不请人家来吃一顿，好不好？”“这有什么呢，我家没有杀，不用请，乡里乡亲的，去吃就是！”母亲兴高采烈地说。

腊月二十九，也是除夕，按惯例早上凌晨5点，就要起来蒸糯米打糍粑。小时候没有打糍粑的机器，都是人工用木粑曹来打，那声音十分响亮，可以传到整个寨子的每个角落。放在以前的说法就是那家打的最早、声音最大，那家是就是最厉害的，来年也是最丰收的，至于为什么厉害为什么丰收，我也弄不大明白。现在都听不到打糍粑的声音了，因为机器代替了人工。傍晚的时候，我拿着准备好的礼物，去拜访了家族里的几个长辈。“你都好了，我家这几个不知道怎么搞的哟，一年到头也不见挣到什么钱”在伯父的一声哀叹声中我道别了他回家，我还要和我父亲一起去请老祖公勒。

年初一，记忆最深刻的还是小时候，吃过午饭，约着小伙伴们，拿着五毛钱的压岁钱可以去赶雅羊或者王佑美美的看一场电影、吃一碗米豆腐然后回家，感觉特别洋气。一路上人很多，感觉空气里都充满了新年的味道。那时候的快乐很简单，一场电影，一碗米豆腐，一个炮竹就可以高兴很久很久。随着时间的推移，物质生活越来越丰富，现在的平时生活和过年时的生活已经没有区别了，年味也越来越淡了。小孩们都不赶场了，好多大人小孩机（手机）不离手，没有了以前那种味道了，年味却越来越没有感觉。中午的时候，春兰妹要去上班，我开着车到平贡干坝接了她之后就去往惠水，一路上我们聊了很多，“我们这里过年都不放假，活特别多，钱又不多，不干这个又不知道干点别的什么”说着说着就沉默了。春兰妹文化水平不高，初中毕业后就和打工潮流一起走南闯北了，这十几二十年来，一直不停的就业失业交替中，成家之后担子就更加重了，需要抚养三个老人两个小孩，看着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她工作的大门，我也沉默了。之后我顺便拜访了在惠水的老同学，晚上回家后就去了冷水大姐家吃饭。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上班的时日了，我别了老家，又回到我打拼的城市，继续我的拼搏，继续我的生活。明年的过年，我依然会再回到老家，在我的脑海里，老家总是永恒的家。这正是他乡容不下灵魂，故乡容不下肉身，从此便有了漂泊，便有了远方，有了乡愁和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