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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东来篇》:女王和鸦片

     

    

三大苦主之维多利亚女王

 

林则徐虎门销烟,相当于一脚踹在超级强盗的祖宗根上。如果是一般的强盗,估计会倒在地上哇哇乱叫。超级强盗不一样:人家跑回家,穿上燕尾服、喷上香水,衣冠楚楚的跑到国会去开会,在会场上装作一副高贵冷艳的模样。那高贵冷艳的面具上写满悲伤和无奈,仿佛出门在外被人家欺负了。仿佛自己是善良的小白兔,出门遇到了饿狼皮厚程度不用穿防弹衣直接上战场了。

一帮满脑肥肠、油嘴滑舌的政客在一个美少妇面前表演鳄鱼的眼泪。那少妇就是维多利亚女王,伊丽莎白之后的另一位女政治家。大英帝国数百年基业可以浓缩到两个女人身上。伊丽莎白女王奠定了根基。维多利亚女王把它推向顶峰。

维多利亚,清帝国的三大苦主之一(另外两个马上出场)。

维多利亚生于一八一九年。她的童年不幸首先她爹死的早,妈妈生活不容易;其次,她被管得很死,很小就要学冗长繁琐的宫廷礼仪,怎么站着,如何坐着,怎么走路等等压力远胜现代孩子升学考试哦。

鸦片战争开打之前的第三年,一八三七年,林则徐上任湖广总督那年,十八岁的美少女维多利亚成为英国女王。此后的六十多年,她一直统治英国。她比慈禧太后年长十几岁。慈禧太后也统治中国半个世纪。但是维多利亚统治下的英国进入全盛时代。慈禧太后统治下的中国却步步跌入深渊。同样是女人,差别咋那么大呢?

晚年的维多利亚声望很高,号称欧洲的祖母:她和她的表弟丈夫一共生了九个孩子,凭借英帝国的强势,和欧洲王室联姻。然后他的女婿、外孙什么的都成了欧洲国家国王。她的大女儿路易斯嫁给了普鲁士王子腓特烈三世。然后腓特烈成了普鲁士国王。腓特烈死后,路易斯公主的儿子成了普鲁士国王,也就是威廉二世。如果不知道威廉二世是谁,那么好吧,只要记得他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主角就行了。还好威廉二世掀起世界大战时维多利亚已经死了,要不然看见外孙挥舞着硕大的拳头向自己砸过来,表情一定很难看。

维多利亚女王巨大的声望起源于鸦片战争。一八四零年的维多利亚二十一岁,外表上还是年轻漂亮迷人的少妇,刚刚和博学多才的小表弟结婚。政客们也就把女王当花瓶。然而他们错了。女王的心智已经足够强大。新婚燕尔之际顾不上享受甜蜜的爱情,她那漂亮的目光穿越爱情的迷雾,跨过半个地球,死死的盯在东方。

她喜欢爱情,但更爱权柄。

任何时候、任何地方的任何政治家,想要掌控权柄的秘诀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取得业绩。国家实际上类似于一个超级公司,最高领导人想赢得尊重,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着大家一起赚钱。维多利亚之前的英帝国已经控制了很多地方,从非洲到印度,建立很多殖民地。而整个世界已经被探索得差不多了,要想建立新的业绩并不容易。好在遥远的东方还有一个庞大的帝国在沉睡,打败它、征服它,我将为英国建立新的功勋,我将成为名副其实的高高在上的美丽无疆的威力无穷的帝国女王,噢噢噢,干!

如果道光皇帝知道他的对手仅仅是那样一个花样年华的小少妇,估计要用龙袍遮住老脸,狂吐鲜血一升,暗自落泪一碗。输在一个彪形大汉手中也就认了,对吧?

当时一帮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国会讨论要不要对大清帝国开战,唾沫星满天飞。他们争论的不是该不该贩卖毒品,而是说利益和正义。这一切在今天看来不可思议,但是对当年的大英帝国那些西装革履、油光发亮的强盗们并不算啥,比起贩卖非洲人为奴隶、把北美印第安人杀得白骨累累,贩卖毒品算啥呢? 

所谓正义是瞎扯淡。如果他们讲正义就不会去大规模贩毒,贩卖奴隶,不会去屠杀了。贩毒也就是为了利益。为了利益才去当有史以来最大的毒贩子。

所谓利益,就是要不要对中国开战。打胜了,索取大把银两。如果败了呢?后果也很严重的。毕竟对手是一个庞大的帝国。北美战败,美国独立的教训并不遥远

僵持不下之际,大家把目光转向本该度蜜月的女王:老大,表态吧。

年轻漂亮的维多利亚一本正经、威严十足表态曰:关心英国人在华利益和国家尊严!

这就好比说,一个流氓强奸未遂,而把受害者告上法庭,说欲望没能发泄,五脏六腑都有相当的损害,外加精神抑郁,要求赔偿。二十一岁的少妇脸皮如此之厚,奇迹哦!

只能说皮厚是政治家共同的特点,不以时间、地点、人种、贫富、贵贱、漂亮程度的不同而改变。在她的唆使下,国会通过投票,其中两百七十一票赞成开打,两百六十二票反对。由此可见,即使在女王的干预下,反对方依然占有将近一半的力量。如果英国战败,维多利亚女王很可能像之前很多国王一样黯然离开王位。不管她长相多么漂亮,多么让人倾倒。可以说,鸦片战争是刚刚上台的小少妇人生一次重大的赌博。

她很幸运,遇到一个黄昏的农耕帝国,成功了。

对比一下君主专政的农业为根基的清帝国和资本制的工业为基础的英帝国:

最高统治者:中国的皇帝在皇宫里转悠,想办法控制臣民,让他们老实当奴隶;英国女王则在想方设法鼓励国人出海抢劫,然后分一杯羹。更要命的是,中国皇帝打喷嚏都可以算法律。英国女王下面还有一大帮精英可以行使个人意志。

官吏:中国官吏每天在研究复杂的人际关系,看看皇帝嘴角是否有米粒,穿衣服风格是否改变,八卦一下皇帝晚上睡了哪个皇妃,如同一群狗;英国官吏呢,则是想办法鼓励海盗外出抢劫,有人有的恨不得自己亲自过一把海盗的瘾,如同一群狼。狗有时候也叫,但视野、野心、能力和狼相差甚远。

这个差距从战略到战术。

 

战略差

 

一八四零年六月份,伪装成尊严受到伤害的强盗亮出武器。多少人呢,一共四千人,四十艘船只,统帅叫义律,鸦片贩子的领头人。不禁纳闷,这点队伍,这点装备,还不如四百年前郑和下西洋的规模和阵势。帝国强大的时代,虽然不见得能干的过已经初步工业化的国家,但是这点来犯力量应该不在话下。英国鬼佬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实际他们是在试探,先拿点人出来试探虚实,相当于心理战。鬼佬虽然嚣张,但是很精明。清帝国如此的庞大,相当于整个欧洲面积。而且已经被欧洲人在欧洲吹嘘很久了。当时的欧洲思想界明星,启蒙思想家们,比方说伏尔泰,对中国选拔文官的制度(科举制)极力吹捧。所以鬼佬有点心虚。所以当他们到广东试探一下,被林则徐挡路了,又去试图进攻厦门,被福建都督邓廷桢击败。

义律一看珠江口被封锁之后讨不到便宜,满脸阴云。调头回去吧,没法向国会那帮强盗交代。骑虎难下之际,义律决定开着船沿海一路向北找机会。没办法,被人踹了祖宗根,正面讨不到便宜,就从侧面找机会,脸面要找回来呗。

但是必须承认,上天眷顾了义律。他带着一帮小强盗一路向北,原本阴郁的老脸渐渐阴天转多云,再多云转晴天。不看则已,一看满眼的机会。从广东到福建、到浙江、到山东,帝国漫长的海岸线上,遍地都是进攻机会。原本是试图找机会捞好处的,现在变成了挑选机会。怎么会这样呢?长期以来有过标准答案:清帝国闭关锁国,腐败无能。

当然这个答案是事实。但又引出另外一个问题,帝国为何要闭关锁国?在一个长期盛行各种谋略的国度,帝国精英的智商并不低。所以如此,是因为一个根本的原因,大陆思维。

中华帝国一直就是一个大陆国家,一切荣耀和灾难都来自大陆。直到鸦片战争之前,只是在明代中后期,一帮二杆子倭寇跑到东南沿海去抢劫,然后被戚继光一通砍杀。即使是郑和下西洋那样的壮举,基本上是烧钱行为,和欧洲强盗满世界抢钱根本就不是一码事。

在大陆思维里,帝国不安定的前线在北方,那里的牧民经常来捣乱;东南沿海实际是帝国“大后方”,钱袋子。浩瀚的大海是大后方最坚实的屏障。这种思想在现在看来很傻很天真。但是在冷兵器时代,在从来没有人能从水上威胁中华帝国的时代,非常正常。所以不能把历史罪过推给某一项政策。

战术失败,可以理解为政策不行。整体战略失败,可能是决策者不行。思维方式的落后,基本上没救了。所以义律很幸运。所以英国那帮衣冠楚楚的鬼佬很幸运。所以年轻漂亮迷人的维多利亚女王很幸运。他们的幸运将造成清帝国的不幸。

义律的舰船沿海奔走,相当于在一个国家大后方观光游览。现代美国够强悍吧,拉登的基地组织在美国腹地搞恐怖袭击,同样给美国造成巨大伤害。义律一路观光,一路选择机会。终于在八月份的时候,他选择了一个他认为合适的地方,大沽口。大沽口可以直接威胁到北平和天津。但也仅仅是威胁而已。

做好备战的话,义律未必敢登陆。他们一共就四千人,还要留一部分在船上,从水面登陆,即使成功,也得损失一部分,充其量也就两个洋枪大队的兵力。当时英军的主要单兵武器是两种前膛燧发火枪:A型准确性很差,常常放空枪;B型虽然准确度高,但每发射一枪需要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两个型号射程均有限,在雨天都会丧失相当一部分战斗力,甚至哑火(参加三元里抗英)。火炮大部分也是前膛炮,威力有限,且数量不多。

对比一下双方装备。清军还在令兵器时代,除了大刀长矛之外,就是鸟枪、火枪、抬枪、火铳等低级武器(愧对火药发明者称号啊)。考虑到清军主场作战,占有天时地利(人和方面,待定)优势,两者差距并不明显。如果帝国骑兵有入关之初那种强悍,直接就可以把那点拿着洋枪的鬼佬冲垮。问题是八旗子弟经过两百年腐化,又经过鸦片摧残,已非当年。

如果帝国足够自信,甚至可以更为腹黑一点,放他们上来,再截断退路,全部消灭。强盗就是这样,把他们全部杀掉,后来未必敢来。那么鸦片战争很可能避免,至少可以推迟一段时间。因为英国要进攻中国,最近也是从印度派人。当时英国在印度根本没多少人。当然这一切,帝国的肉食者们并不知道,他们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当大爷,战略眼光啥的还留在满清入关那会。至于大英鬼佬,在他们看来还是一帮蛮夷。

眼看一群蛮夷在大沽口出现,朝廷一片惊慌,也摸不清虚实。连帝国最高领导人,道光皇帝也不淡定了。






PS,朋友们好,早上开始,大雨不停,今天如果一直下,估计发不了了。因为物流没法冒雨把书发到我手。朋友们着急,我也着急。但我得对朋友们说声抱歉,天公不作美。






出版社因为种种原因拖拖拉拉一年多。他们的担心有两个,其一是我没有经历过市场检验,我的这个写作思路和他们接触过的不同,他们判断不准;其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因为我对历史周期律的描述,他们认为我在映射现实,怕承担风险。我彻底无语。

   但是我不能看着它埋没。原因也有两个,其一,这是我两年高强度思考劳动的成果,我要拿到版权,把我的思想传播出去;其二,更为重要的一点,我认为它是有价值的。它的思维方式和视角都是崭新的。尽管不可避免的存在这样那样的缺陷,但我认为它是严谨而有趣的。所以我自己把它弄出来,相当于自费出版一千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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