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阳台》是马奈最著名的画作之一，现藏于巴黎的奥赛博物馆。
印象派大师莫奈凭《日出·印象》等作品一直备受推崇，可若说起印象派的先驱人物马奈，很多对艺术不太关注的朋友知之甚少，可能还会把他和莫奈的名字弄混。马奈是谁？为什么莫奈、雷诺阿等大画家对他崇拜有加？为什么他被奉为“现代艺术之父”？总是被批评的印象派奠基者
午后，一片茂密的树林里，女人的衣物杂乱地堆在地上，衣物上面是翻倒的野餐篮子，水果、面包等食物从篮子中散落出来。远处的小溪边隐约停泊着一艘小船。一个衣衫单薄的女人在溪边汲水，准备沐浴，而另一个赤裸的女人手托下巴，悠闲自在地坐在草地上。赤裸女人旁边是两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两人半坐半卧地讨论着什么，其中一个还伸出手比划。▲ 《草地上的午餐》。
这露骨的场景并非来自限制级电影，而是出自马奈的代表作之一——《草地上的午餐》。受日本浮世绘和西班牙画风的影响，马奈手法自然洒脱，舍弃传统绘画中精细的笔触和大量的棕褐色调，而是涂抹大量明亮而均匀的色块，让阴影与明亮形成鲜明对比。这种打破常规的表达方式，呈现了画家对当时学院派传统题材的批判。1863年，这幅“有伤风化”的作品展出后，受到保守派的痛诉，引起了轩然大波。马奈开创了印象主义画风，这种创新风格深深地影响了莫奈、雷诺阿、塞尚等画家。莫奈、塞尚甚至毕加索都模仿了马奈，绘制了自己的《草地上的午餐》。▲ 毕加索模仿马奈的《草地上的午餐》，这是其中之一，这一组变体画多达170多幅，足见毕加索对此爱得深沉。
就在同一年，马奈受到提香、戈雅和安格尔等人的启发，创作出《奥林匹亚》，这幅画作流露出现实主义风格，赤裸的画中人藐视地看向画外，精致的饰物和仆人手里的奢华花束揭示了她的妓女身份。在当时，在艺术创作中展现裸体，多用来歌颂神话人物，一反常态的《奥林匹亚》再次遭到口诛笔伐。评论家说这幅画“腐坏发臭”“丑陋无比”。还有评论说画中人物“显得生硬”，但马奈不以为然，只留下一句：“我画我所见。”
▲ 《奥林匹亚》。
在《吹短笛的男孩》这幅作品中，马奈通过涂抹色调均匀的红色、白色和黑色色块，让吹笛少年的轮廓清晰地显现在灰色背景上，令人物形象跃然纸上，其左脚脚后跟拖长的一小截细窄阴影，以及右侧疑似画家签名的笔触，加强了画面景深。▲ 《吹短笛的男孩》也是马奈为人熟知的作品，但是他当时受了不少批评。
学院派认为这幅画忽视了线性透视。1884年，法国艺术史学家保罗·曼茨说道：“…… 少年乐手的形象呈现于色调单一的灰色背景上，画家略去了对地面、氛围和远景的描绘，让可怜的孩子似乎紧贴着一道虚幻的墙壁。”在著名画作《女神游乐厅的吧台》中，画中女侍者名叫苏桑，她当时就在这家著名的音乐厅里工作。画中人以忧郁的眼神望向观者，一面巨大的镜子现于她身后，占据了画布的五分之四，镜面映出她身前的景象：大理石吧台、流光溢彩的酒瓶和水果盘，视线越过吧台，能看见人声鼎沸的大厅。▲ 创作于1882年的《女神游乐厅的吧台》，淋漓尽致地展示了当时巴黎社会的奢华与空洞。
但是这些镜像都发生了偏移，比如那面镜子，虽然它在画面上看似与吧台平行，但镜子里的倒影产生了倾斜。镜中苏桑的背影没有与其正面像相对应，镜中那位面朝女侍者的男子也没有出现在吧台前方。▲ 《女神游乐厅的吧台》画作左上角，只露出了空中杂技演员穿着鲜绿色靴子的双腿，整幅画作细节满满。
毫无疑问，这幅画因为有着“不完全精准的……透视法”又受到了批评。但是，这幅画颠覆了视觉传统，女侍者眼神的空洞，与镜子中人头攒动的繁华形成了对比，反而将当时虚实相生的巴黎社会呈现出来。此外，这幅画还有一点值得称道，马奈大胆的把侍女当成画面的主人公，这也颠覆了当时只把有地位的人当成画面主角的社会风俗。马奈将注意力聚集于绘画本身，这种创作方式预示了现代艺术的到来。▲ 创作于1866年的《隆尚赛马》，马奈一直关注画面的动态形式的表现，图中展现的是巴黎人的现代人娱乐项目之一——赛马。
“得不到的一直在骚动。”马奈一生都追求官方的肯定，所以坚持不懈地将作品送至每年的沙龙展。《女神游乐厅的吧台》是他最后一幅成品作，但是直到马奈弥留之际，官方沙龙才将这幅作品展出，并授予其“荣誉团勋章”。“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后世常常称马奈是印象派领军人物，但是他本人无意于此，一直拒绝参加印象派画展，马奈也就成了“从未参加过任何印象派展览的印象派奠基人”。总是用同一个模特？
在马奈的画中，经常会出现同一个模特，比如一个叫莱昂的少年。虽然马奈对外将莱昂介绍为自己的弟弟，但专家们似乎认为，莱昂一生都称马奈为“教父”，视他为父亲。19世纪50年代初，马奈与苏姗娜·勒恩霍夫相识。彼时，她是马奈家的钢琴教师。更有传言说，苏珊娜是马奈父亲的情妇。▲ 1867年《肥皂泡》，此作受了法国著名静物画家夏尔丹的影响，继承了西班牙和荷兰的虚空派绘画传统。
但是，马奈自搬出父母家后，就与苏姗娜共同生活。他们同居至1863年10月，即马奈父亲逝世一年后，才结为夫妻。莱昂是苏珊娜的非婚生子，马奈和苏珊娜结婚的时候，莱昂已经11岁了，但是莱昂的父亲一直不知道是谁。▲ 创作于1868年的《工作室的午餐》，与上一幅画作的模特都来自于同一人——莱昂。
在《温室里的马奈夫人》这幅作品中，马奈将苏姗娜的形象置于散发着巴黎风情的“日常生活”场景——冬季的花园温室之中。在这幅流露着现实主义风格的作品中，他满怀深情与眷恋，以急促且豪放的笔触进行刻画。▲ 1879年《温室里的马奈夫人》，模特就是马奈的妻子苏珊娜。
除了苏姗娜和莱昂，马奈还为许多好友绘制肖像，这些作品的描绘对象通常来自他的艺术家圈子。左拉、马拉美、莫奈、贝尔特·莫里索、梅里·洛朗、乔治·穆尔、泰奥多尔·迪雷和维多琳·默朗等人都曾是他的模特。左拉是马奈的忠实粉丝，为他在《19世纪评论》上写文捍卫马奈的艺术创作。▲ 《埃米尔·马拉肖像》，墙上挂着马奈《奥林匹亚》的复制品，画中画的女神还扭头看向左拉。此外，画面左侧的日式屏风和右侧的日本版画遥相呼应，共同佐证当时巴黎文艺界对日本艺术的痴迷。
说到马奈的朋友，不得不提贝尔特·莫里索。莫里索是印象派画家中唯一的女性，她的画在18世纪晚期的沙龙中颇受欢迎。马奈为莫里索创作了10幅肖像画，二人亦师亦友，关系还比较暧昧，但莫里索最后嫁给了马奈的弟弟欧仁·马奈。▲ 《手持紫罗兰花束的贝尔特·莫里索》。
“静物是画家的试金石”
除了风俗画和肖像画，马奈还十分擅长静物画。他说，“静物是画家的试金石。”虽然评论界一直以来都不大欣赏马奈的作品，但对马奈静物画的精湛技艺还是表示了肯定。马奈最爱芍药，据说他在热讷维耶的花园中亲手栽种了芍药花。1864—1865年间，马奈创作了多幅描绘芍药花的作品。在这些画里，芍药花或插在瓶中，或仿佛才摘下似的摆于桌上——修枝剪还摆在一旁。▲ 创作于1864年的《白色芍药花》。
1880年，银行家夏尔·埃弗吕西以800法郎的报价，向马奈订购了一幅以“一捆芦笋”为题的作品。在这幅画中，画家将一捆新鲜的芦笋摆在绿油油的叶子上，轮廓清晰地显现于暗色背景前。在交付画作时，埃弗吕西十分满意，付给艺术家1000法郎作为酬劳。
▲ 创作于1880年的《一捆芦笋》。
为此，马奈还送了他一幅描绘单根芦笋的小画以示感谢。生性风趣的马奈在送给埃弗吕西的画上附了这样一句话：“您的那捆芦笋里少了一根。”在这幅小画上，一根芦笋斜放于画布下方，横向分割了整个画面，大理石台面占据了剩余的大部分空间，淡紫色和灰色的大理石花纹与孤零零的芦笋相互呼应。▲ 一捆芦笋故事的后续《芦笋》，画家浪漫而又幽默。
自1880年起，马奈为了治疗梅毒引发的感觉性共济失调症状，在贝勒维小镇加尔德街41号的小屋中住了五个月。他因病备受煎熬，在那段时间里给亲朋好友写信并添绘水彩插画聊以慰藉。他在寄给友人们的信笺上，以轻盈的笔触速写肖像、女性饰物、油盏、旗帜和数量繁多的其他静物作为装饰。▲ 《致欧仁·莫斯的信》，信上绘有两个李子。
李子、桃子、樱桃、苹果、栗子、巴旦杏、玫瑰、犬蔷薇、康乃馨、长春花、金鱼草或牵牛花，这些水果、花草或是采摘自他的花园，或是来自友人的寄赠，全都被画家描绘进一幅幅水彩画中。▲ 创作于1882年或1883年的《水晶瓶中的白丁香》。
目前仅存两封马奈写给画家欧仁·莫斯的信。信中马奈关切地询问对方的健康状况，并由此提到了自己——“我也是时好时坏”。更多时候，他信件的内容更类似轻松风趣的闲聊，尤其体现在他寄给自己深爱并仰慕的女性和他喜欢的人的信里。1883年4月30日，马奈带着一身的病痛和满溢的才华，离开了人世。想了解更多马奈的的故事吗？快来纸上美术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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