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一切来得这么突然，让人分不清是晴天还是雨天。我明明看到雨在降落，准备好雨伞，下了楼，却发现太阳明媚地烘干着我的身体。

是什么让你做出了远行的决定，你从秦岭以南一个叫摩多的小城出发，带着你全部的行囊，你如何暂停了你的学业和一个母亲的角色，把目的地放在了西北的遥远之境。你注定要穿越荆棘、荒原和沙漠，经历陌生、酷暑和严寒。如果不远行，如何才能走出眼前的世界，这个只有十来米视野的世界，这个让人感到憋闷和窒息的世界。走出去，不一定能够回来，但是也要走出去。

在这个县城，有一座小山，它本无名。山不高，可以望见它的顶，却无人能翻越。直到有一天，陌生人来到这里，山才有了名字，叫着南山。在南山脚下、河岸对面的火锅店，我们喝着雪花啤酒，你敞开了心扉。你说了什么，我说了什么，只有那晚的江水和风还记得。我们本可以一直喝呀喝呀，直到喝到天边，喝到遥远的西北边陲，喝到深夜的枕边，喝进梦与梦的交换中。可是，从南山回来，你看到了另一座山上的灯光，失眠了，梦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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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河流过的兰州，站在大街上，我看到了街尽头横亘的山脉。在延安，在长安，我也看到了类似的景象。站在朱雀大街，秦岭就在南方的云海中浮动。借助于现代的交通工具，我在一两天内穿越了河西走廊，穿越了祁连山，当我站在张掖彩色的山头，我看见天苍苍，原野茫茫，我看见了我自己暴露在空旷之中，看见另一个人也在山顶，她从武汉到北京到西安，一直西行到了我的眼前。被偶然来到这里的我，一瞬间相互看见。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我也没有熟悉她比地理还丰富的身体轮廓，我们是同类但不相同的生物。我们只能偶尔碰见，偶然失散。

西藏，一个遥远之地，遥远到没有了去的冲动。那里的经幡、佛殿、天道和轮回，是世俗人生之外难以领悟的事物。有一天，你去了，你又回来，你除过晒黑了，还能得到些什么？你遇到了路上的同行者，组团的人、拼车的人，互相欺骗和帮助的人。没有人，我们竟然寸步难行，人生竟然无法延伸。这一世，从出生到现在，我一直在寻找一个人啊，一个名叫女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