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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聊斋系列之《桃花女》篇

     秦下,淮安人,年十八,早岁失怙恃,寒而无依,幸得里人周济得以全活。秦虽孤,出力以助邻里,或缮舍,或收种,里人咸悦之。有梅香者为之谋其偶,皆以家窭而不谐,秦亦气馁无相悦之人。

     一日,秦寂寥闷坐,欻一女启扉而入,见之,年十六、七,绝美无匹,秦讶异,咨所从来,女哂而不应。秦曰:何故入苦寒地。女曰:愿为汝妇,荐为枕席。秦疑非人,女曰:实告郎君,吾非人类,乃桃花仙也,帝怜其无依,特令吾奉君箕帚。秦悦,为之炊,奈何贫而无佳肴,女曰:何须郎君操持,妾必置盛宴,以待郎君。入厨,一时案砧声急,香盈满室,未几,柈陈案几,菜色馋涎,皆人世所未见。席成,邀秦入座。女持盏对秦,秦一时恍惚,以为梦中,今娇妻美味,何故有此福德,乃举爵大饮。不觉月上柳梢,然二者兴致未降,二更方罢。入室,锦衾绣枕,红帐银钩已就,秦为之解带,体香袭人,心摇神荡,相拥情洽,共赴巫山,同享云雨。

    翌日,女执帚粪除,门庭焕然,秦旧宅已失,替之新廊回转,朱门高瓦,飞檐角凌,院东隅假山峨立,有池水光灿灿,鱼戏其间,四围花色繁杂,香郁弥漫。秦大骇,女曰:勿失色恐怖,帝令匠人一夜成也!秦曰:帝何故厚吾。女曰:汝父以治淮水功,升得帝之伏水大神,为帝所遣,汝父见汝贫窭,奏请天帝怜佑之,帝即命百花仙择一人,以温冷席,吾自请为汝妻,皆因夙缘而成,秦了悟。

    甫絮叨间,忽闻扣关声,声急如雨,女急趋避,匿于室。秦跨步启扉。乃比邻王袖,秦曰:何急急骇人,王曰:小狂儿,戏蜂,蜂怒,群而攻之,今首肿如盆,滚翻不止,如之何?秦曰:勿失方寸,汝先归,吾即来。袖出门而去,秦反,告女,女曰:无妨,乃出一瓶花精露,嘱秦以五滴,抹其首,立消。秦持瓶而去,至王家,见一童于榻上号腾,围者皆无计,秦至榻前,令人按其首,以花精露抹之,顿消之,童好如初,家人咸恩之。后里人若有疾,秦至以花精露遍抹之,则瘥。秦感里人济困之恩,里人亦知,以善待人,则以善报己。袖尝咨花精露由来,秦以别语搪塞之,故里人惟知其灵,而不知所从来。里人惑而奇怪之。

     桃花女匿而不出,秦问何故,女曰:出则为登徒子所见,恐祸也!秦深颔以为然。然闷蹲于宅中,亦无趣味,女曰:吾以择宅西阔地,欲植桃花,花红飞天,枝烂迎风,景象夺魄,自得天然丰韵。秦曰:诺!桃树何来?女哂,曰:郎君已忘眼前人也!吾上假蟠桃一枚,即可。秦曰扪额,背倚朱门,谓女曰:大得好,大得好,人间亦开神仙花。女曰:郎君稍俟,吾片刻即返,言讫,忽失所在。抿茗间,女已立目前,手出一枚蟠桃,体大色艳,食此可得百岁,秦捧而啮之,顿觉神气贯通,体肤清腻。得一核,大如鸡子,赤色艳艳。女曰:值十五月悬,可植。否则,奄奄亡也!

      会月圆,女携秦至宅西百武,光朗明莹,宇澈无尘,女面月祷禳,掌中桃核,飞入月宫,光芒盈空,无何,一红光坠地而息,草色微动,地颤数几,千株破土,顷刻而枝条漫灿。别日,秦与女足芳地,视桃赤如焰,其华灼灼,唇艳色娇,妩媚婀娜,与仙府无二,女曰:郎君可为之名。秦曰:诺,名曰桃花坞可也!女曰:亦妙哉!邻人见之,桃红万朵,以为奇,不知何故由此桃花。秦亦未破因。自是,游瞩者从流,成一时佳地。女与秦时席地其中,又辟溪引水,谓之桃花溪,每至风气,落红缤纷,波载萼红,浮舟忘我。忽一日,女谓秦曰:吾欲去也,帝因之窃蟠桃,祸罪之,吾殁后,汝速走昆仑,求西王母,或可复合。言讫,乌云腾翻,隐有叱声,复视女失迹已渺,云气渐收。秦望空悒悒,泪珠连坠。遂置装西行,跋山涉水,片不息足,登昆仑,叩拜西王母,王母悯其意,诺,遂留昆仑。后不知所踪。

      桃花坞,自秦与女去,桃花零落纷飞,渐凋敝,今遗迹尚存,游者不绝,然桃之华,韵味失之半,亦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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