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临逾百亿美元的罚单，投资者担心德银的财务状况
“我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生气”
金融危机已经过去八年多了。作为欧洲最大经济体的最大银行，应该已经缓过劲来了吧？
最近一段时间，德意志银行搞得投资者惴惴不安、决策者手忙脚乱，让其他关注事件发展的人感觉无所适从。事情的导火索是德银可能因美国金融危机前不当销售抵押贷款支持证券 (MBS)而面临140亿美元的罚款。因担心德银将被迫增资（出售股票而稀释每股价值）甚至需要政府救助，投资者抛售该股，推动股价在9月26日触及纪录低位。
之后，市场寄望该行能与美国司法部达成金额较低的和解协议，德银股价有所企稳。不过该股年内迄今仍下跌43%。很显然，作为欧洲“大而不能倒”金融机构之一，德银还没能适应金融危机过后监管收紧、银行获利渠道减少的大环境。
“欧洲银行的业务模式可能被打破，” London Institute of Banking & Finance的教授彼得·哈恩(Peter Hahn) 表示，“在低成长、零至负利率的环境下，当前的系统失灵。”超低利率使银行的借贷成本降低，但也意味着他们的贷款和投资收益减少。
德银状况的影响力远不止欧洲内部。该行有1.8万亿欧元 (约合2万亿美元)的资产，在美国等数十个国家提供融资和证券交易服务。2016年6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 (IMF) 给德银戴上了全球最大系统风险银行之一的帽子。过去的一段时间内，德银首席执行官、说着一口流利德语的英国人约翰·克莱恩 (John Cryan) 不断发表讲话，安抚市场。他在接受德国媒体访问时表示，该行“决不会”寻求政府援助。在面向德银10万员工的备忘录中，他表示，该行目前的状况比2008年金融危机前更为强健。在出售所持中国华夏银行的股权后，其一级资本充足率 （衡量银行财务体质的指标）将从10.8%升至11.2%。
克莱恩将公司股价下跌归咎于“大规模投机交易”。这让德国副总理西格玛尔·加布里尔 (Sigmar Gabriel) 大为震怒，他在10月2日告诉记者，“我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生气，一家以投机为业务模式的银行，现在却声称自己是投机的受害者。”
德国副总理西格玛尔·加布里尔
曾几何时，德银在帮助德国企业融资方面碌碌无为，但该行在21世纪的最初10年，大举扩张投行业务，促进业务成长。金融危机后的数年间，尽管监管机构想方设法迫使金融业降低风险，但该行仍选择保留了大部分投行业务。相较于欧美竞争对手，德银可以借助的选项较少。瑞士银行和瑞士信贷这两家欧洲银行拥有能产生高额费用收入的资产管理业务，花旗银行等美国银行业巨擘则有庞大的零售储蓄作为靠山。
2007年后，竞争对手纷纷关闭不景气业务部门，裁减数以千计的员工，而德银的员工人数实际上增加了29%。2015年10月上任时，克莱恩制定了一项五年计划，誓言要精简业务、降低风险，并提升营运效率。计划包括裁员9000人，并削减38亿欧元成本。
不过，德银仍面临一项悬而未决的法律诉讼。2015年，该行支付25亿美元就有关参与操纵伦敦银行间隔夜拆借利率(Libor)的指控达成和解。该行已拨出55亿欧元用于支付诉讼费用，即便与美国政府就MBS相关调查达成金额较低的和解协议，可能也必须动用这笔拨备。另外，美国和英国当局还在调查德银是否违反洗钱规定，帮助客户将资金转移出俄罗斯。
削减成本、和解官司并不能解决德银眼前最迫切的问题。该行需要产生充足的利润来进行业务再投资，并继续巩固资本状况。2016年第二季度，德银的净利润从上年同期的7.96亿欧元骤降至1800万欧元，原因是计入了重组支出。2015年，该行亏损68亿欧元，比2008年还要糟——当年亏损39亿欧元。
“德银必须重振对公司的信心，并尽全力创造可持续获利的能力，”信贷分析公司Swordfish Research创始人加里·詹金斯 (Gary Jenkins) 表示，“在整个行业都需要重组的大背景下，要做到这点绝非易事。”
对于正在为2017年下半年大选备战的德国总理默克尔来说，德银风波来的真不是时候。她最不想面对的就是救助德银，尤其是近几年，在她领导的德国政府牵头推动下，多个欧盟国家试图用纳税人的钱救助金融业的计划基本都胎死腹中。这就是所谓的“自救”。其做法是，陷入困境的银行要先让股东和部分债权人承担损失，然后才会考虑政府救助。
克莱恩的同盟军极力反对给银行业下如此猛药。10月4日，摩根大通执行长杰米·戴蒙 (Jamie Dimon) 在接受CNBC访问时表示，德银有充足的资本应对眼下挑战。安联保险、西门子和慕尼黑再保险等德国企业的头头脑脑纷纷在德国媒体发表声明，力挺该行。不过，要让这家有着146年历史的金融机构恢复强健体魄，不是几句支持性的讲话就能做到的。无论是增资、与另一家银行合并（比如同样在困境中挣扎的德国商业银行），还是寻求政府极不情愿的救助这一下下策，这些最显而易见的选项都是十分痛苦的。撰文/Edward Robinson 编辑/陈雨凡 翻译/徐安琪
总之 即便德意志银行最终不必为其在次贷危机中扮演的角色而支付140亿美元的罚金，该行仍会有大麻烦，它目前面临的选项都是十分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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