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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暮年,身患眼疾,那一池莫奈的睡莲,是一颗坚执而浪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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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今日推送内容

夏日炎炎,暑气袭人,

这时就梦想着自己能拥有一个小院子,

树影婆娑,花香袭人,凉风习习,

有着清澈的溪流蜿蜒穿过,

水面上盏盏睡莲娇小玲珑。

 

就像这样↓↓↓



这些美丽的画作,全部来自一位艺术大师——莫奈的笔下。



一生爱花的莫奈,在晚年拥有了自己的大花园,他为吉维尼的花园倾注心血,随后将莲池作为艺术追求的最终寄托,以极度的热情绘制《睡莲组画》。


莫奈的吉维尼花园


最初的画作,是其在自然花卉绘制上纯熟技巧的展现。1899年开始的以《白色睡莲》为代表的9张系列作品,在正方形画布上创造出极其平衡的构图——秀挺的日本桥、青翠的垂柳、它们的倒影和幼嫩的睡莲,每一笔细看都有着明显的笔触,事物的轮廓并不清晰,颜色缺乏过渡色而多为纯色,却极其平衡地组合成和谐宁静的画面。


白色睡莲


接着,画家的视角集中于水平面,开始极其细致地绘制池水以及池水之上的一切——睡莲、倒影和光。比托尔说:“水平面在我们周围升高,欣赏画作仿佛置身梦中,正欲飞翔或跳入水中。”

 

在这期间,莫奈的笔渐渐拥有了一种神奇的魔力,每一幅《睡莲》都有着不同的色彩和笔法,仿佛拥有独立的生命,从一池浓绿到染上余晖的金黄,再到渐渐加入的紫色、红色、蓝色、黑色……用色愈加大胆奇特,1915-1919年间甚至出现几乎整幅被黄色、紫色、蓝色的纯色占据的画作。



而在1916年开始创作的一幅作品中,莫奈开始使用水平或圆形的线条勾勒出花和叶的外形,并用厚重的色彩和洒脱的笔触上色。这样特殊的笔法与中国水墨画无意间相通,竟体现出几分写意的气质,极富抽象气质和朦胧美。这样的睡莲,早已不是吉维尼的睡莲,而是“超验的结晶”,审美的再造了。



我们感叹这流动的色彩、变幻的光影,却很少有人知道,在创作《睡莲组图》时,莫奈已身患眼疾,几乎失明。


坚执而浪漫的心

1874年,《日出·印象》引起了法国艺术界一片哗然,这幅画的作者——莫奈以断续的笔法和丰富的色彩记录了光与色瞬间的流动。印象派因他而得名,并在他的人生中不断成熟。



莫奈被认为是最纯粹的印象派画家、印象派中的印象派,不仅因为“印象派”这一名称由他的作品而起,更是因为在印象派的诸多画家中,唯有莫奈,以他漫长的生命旅程执着于探索和研究光线瞬间的投射与运动所产生的微妙变化,执着于在画布上准确表达某一瞬间的光与色的印象,执着于印象主义的真谛与理想。



他喜欢记录同一事物在不同时间、天气、季节下因光线而显现出的变化,这种类似写生练习的习惯一方面源于他对艺术理想的坚持,另一方面来自于对大自然尤其是花卉的深深的喜爱之情。这种坚执而又浪漫的内在品质使他有能力和毅力向美的极致攀登,使他的睡莲如此梦幻迷人。

 

这样的美却是以毅力和坚强为基石才得以体现。莫奈坚持户外作画以追寻自然光线瞬息的变化。这个完美主义者执意攀登印象派的高峰,绘出水底茎梗浮动的美丽瞬间。连他自己都承认,“我再一次向不可能的任务挑战”

 

然而除了主观的瓶颈,莫奈的眼疾更使他痛苦不堪,20世纪后他视力模糊和眩晕逐渐严重,后期甚至需要用颜料标签辨认颜色。但即便如此,年近八十的莫奈仍未放下画笔,接受手术后继续创作直至生命的终点。


“他从灵魂深处向我们发出的呼唤,努力想要告诉我们这个世界曾经怎样对待过他,而他又曾经怎样看待过这个世界。他几乎是用了一生的时光,用了所有的朝晨与夕暮,用了所有的喜悦与痛苦来描绘他所热爱的一切”。



塞尚说莫奈是何等神奇的眼力,其实又何止是眼力,当视力被命运夺取,莫奈依然能用他坚执而浪漫的心,作不受束缚地呈现印象之美的画。


视网膜上的革命

印象派最初颇受争议,在评论人士的眼中是“视网膜出了毛病的人”。他们摒弃清晰的线条、严谨的透视和中间色的运用,与写实主义相比似乎还没有糊墙花纸完整。印象派究竟想要表达什么?这些画作是否完全脱离了现实?



我们将画面分为三种:现实、逼真和印象


现实即真实客观的一草一木一人一景,物质是不断运动的,所以这个现实也是处在不断变化中,现实的运动性使画家更难把握。

 

再加上由于视距、色感、视觉错觉乃至身体和心理状态的影响,我们眼中的世界并不等同于现实。所以写实主义画家运用透视法、中间色等诸多手段模拟现实在人眼中的投射,用大量的细节描绘给人逼近真实之感。

 

而印象派则看破了写实主义逼真画面的“骗局”,索性直白地描绘出被人的机能和意识影响的现实观照。人们不再局限于视网膜对自己的欺骗,而是穿透现实直达精神中的反映,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对自身的坦诚,精神上的真实。在这个意义上,印象派挑战观者的欣赏能力,打破原有的“逼真即美”的审美方式,进行着一场“视网膜上的革命”。


举个例子


《白色睡莲》若由写实主义画家来画,每一片茎叶、每一朵花瓣都会被用线条细细勾勒,白色的日本桥会有着流畅的弧型轮廓,会有光线从林中穿过斜射水面,在景物上留下柔和光晕,仿佛是一幅尼维尔花园莲池的照片。


真实的莲池


但如果身历其境,我们不会在意每一片叶每一朵花(只有植物学家会仔细观察),在我们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大体的印象:离我稍近的地方是草,是一团凌乱的绿色;湖面上有星星点点的红和白,那是睡莲;白色的人工桥,灵动地跨过湖面,很轻盈的样子……在一个心情淡然的游客眼中大概如此,而莫奈正是心情恬淡舒适地在他的花园里尽一切可能记录下这一瞬间的莲池给他的印象。

 

《白色睡莲》部分


当莫奈的视网膜严重病变以致无法分辨色调的时候,他仿佛挣脱了束缚,更加自由自在地运用各种色彩绘制《睡莲》,这时正常人对睡莲形象的固有感知已无法禁锢莫奈用画笔绘出他内心视界睡莲的色彩,那是精神的颜色,真实地属于他的个人意识。



西方绘画里少有的留白、汪洋恣肆的色彩、不拘成法的线条,莫奈一生的历练至此已臻化境。

 

“他的视网膜最敏锐的感觉,控制着感官反应,以执行高度和谐的创作活动。”他画出现实世界的运动,在时间和空间中,一方莲池之上,所有的光与色都摆脱其形体在运动中撞击出五光十色的花火,之后被水汽浸湿变得淡雅柔和,缓缓落于画布之上,有的弥散开来,有的聚合成某种形象。



这是现实的形象反射再反射的过程,亦是画家由眼及画的非凡的洞察力和表现力的成果。《睡莲》的影响力绝不会是批评者所言“几幅装饰画”那样简单,莫奈在《睡莲》中终于超越了写实主义的局限,而成为印象主义的绝响,他在对运动和色彩的追求中为抽象主义打开了想象的大门,透过这扇门依稀可见现代艺术的瑰丽奇幻。

 

 

艺术家的伟大,并不仅是作品给人的审美愉悦,更因他们传达给我们一种独特的认识世界的方式,并使人类更加深刻地认识自己和外界。《睡莲》体现的正是莫奈以及印象派想要告诉世人的认识世界的视角,即用一种坚毅和浪漫的眼光去发现世界的真诚、自由和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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