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很着迷金庸的武侠小说,喜欢乔峰的豪迈与侠义、令狐冲的洒脱和随性、杨过的叛逆与痴情……
随着年岁渐长,开始对家乡的本土文化感了兴趣。而“家乡名人”就是最好的窗口,于是,一个叫“彭玉麟”的人开始在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相信很多熟知中国近代史的人都知道,彭玉麟是晚清的中兴名臣,是晚清三杰之一。他的历史功绩很多,甚至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湘军平定太平天国的历史转折。曾国藩回湖南创办团练的时候,天平天国风头正劲。真正帮助湘军打开局面的正是彭玉麟的湘军水师。曾国藩被太平军打得跳湖自杀的时候,正是彭玉麟在湘潭重创太平军,才让曾国藩有了从“屡战屡败”的沮丧到“屡败屡战”的坚定的蜕变和信心。尔后,湘水扬波、血战湖北、克复江西、占领南京。伟大领袖毛主席有诗云:“百万雄师过大江”,没有彭玉麟的湘军水师,湘军平定太平天国运动只怕是难上加难。太平天国被平定以后,彭玉麟致力于清朝的水师建设,他是近代水师的创始人,李鸿章的北洋水师就是吸收了彭玉麟的长江水师方成气候的。
当然,对于一个官至兵部尚书(国防部长)的牛人来说,短短的一篇文章很难把他介绍得细腻而全面、丰满又传神。我只想说说为什么我会觉得彭玉麟是清代衡阳的现实版杨过。
天资聪颖、身世飘零
彭玉麟和杨过一样,都有一个还算不错的出身。彭玉麟是富家子弟,杨过是王爷后代。但是杨过父母双亡,被大侠郭靖收养却备受欺凌,最后被郭靖送到终南山全真教学武,却依然不得欢心,直至遇到古墓派的孙婆婆和小龙女,才开始其波澜壮阔的一生。。彭玉麟相对好一点,父亲彭九鸣在其16岁以后才去世。父亲去世后,族人夺其田地。彭玉麟避居衡州府(今衡阳市),求学于石鼓书院。失去经济来源的彭玉麟不得不半工半读,靠给人写文书赚点银两补贴家用。后因受衡州知府赏识而补为生员,其后长达数年的求学生涯为其以后的一鸣惊人提供基础和营养,从而开始了其逆袭的人生。
后来,因舅舅去世,彭玉麟派人把外婆和外婆的养女梅姑接到衡阳。和杨过一样,彭玉麟对这个辈分高于自己的姑姑一见钟情,矢志难移。
不同的是杨过在小说中得到了读者所希望的结局。失散十六年,终于等到了柳暗花明的那一天。而彭玉麟却被世俗的力量击败,姑姑另嫁他人,彭玉麟黯然神伤,心如死水。
特别是听闻心爱的姑姑在四年之后死于难产,彭玉麟身心俱裂,哭吟“一生知己是梅花”,并发誓要用余生画十万梅花以纪念两人之情。他每画成一幅,必盖一章曰“伤心人别有怀抱”、“一生知己是梅花”。
他画了40年的梅花,丧偶后也终生未娶。他画的梅花:干如铁,枝如钢,花如泪。他把自己的性情和对姑姑的爱都画到了梅花图中,借画抒心,以梅传情。
16年的相思让杨过创出了“黯然销魂掌”这样的绝世武功。而40年的画梅让彭玉麟的“兵家梅花”傲然于世,堪称一绝。“老干繁枝,鳞鳞万玉,其劲挺处似童钰”,身姿虬曲,铁骨铮铮,古拙苍劲的梅树,枝间吐蕊绽放,生机盎然的梅花。笔墨之间尽是因思念姑姑的怀念、疲惫、倔强和苍劲,同时又寄托着对姑姑、对爱情生命力的渴望、盼望甚至奢望。他的“墨梅图”与郑板桥的墨竹齐名,被称为“清代书画二绝”。“儿女心肠,英雄肝胆”是对其梅花图意境最好的诠释。
《神雕侠侣》中的杨过精通各种武艺,说其多才多艺丝毫不为过。而现实中的彭玉麟亦是如此,诗书画俱佳。彭玉麟的诗结集付梓后,名为《彭刚直诗集》,共八卷。收录诗作500余首。岳麓书社也整理出版过《彭玉麟集》,共三册。
多才多艺同时能够生性洒脱,对于古代人来说,实属不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古人在经世致用思想的影响下,更渴望的是功成名就而居庙堂之高。犹如武侠小说里练就绝世武功以便扬名立万一样。
杨过从来不在乎什么名利,彭玉麟更是如此。
早在受曾国藩之邀加入湘军之前,彭玉麟已在镇压农民起义中崭露头角,并得到了朝廷的认可,授蓝翎顶戴,但彭玉麟却辞官不受,心安理得地跑到耒阳当一私塾先生。
在平定太平天国运动中,彭玉麟屡建奇功,官越当越大,最后甚至当了两江总督、兵部尚书。但我只能说这是彭玉麟想低调,实际不允许而已。
彭玉麟和杨过都是那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人。杨过多次挽救中原武林,只是与“情”和“性格”有关。彭玉麟“六辞高官”何尝不是。巡抚、总督、侍郎、尚书这些高官厚禄、位极人臣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比不上心中那株梅花。
辞官隐居期间,彭玉麟在湖口水师昭忠祠旁边建厅,遍栽梅花,号称“梅花坞”,即著名石钟山旅游景点梅花坞;后又在家乡(衡阳县渣江)筑“退省庵”,在庵里吟诗作画。
心中有爱,便是人间四月天。
也许有人会说,杨过和彭玉麟似乎与“侠肝义胆”挂不上号。事实上,杨过也好,彭玉麟也罢,虽然喜欢功成身退,率性而为,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没有退缩过。结合他们的成长经历来说,虽屡受挫折,却正直善良,与侠肝义胆的是分不开的。
杨过被中原武林所唾弃过,彭玉麟被同为水师将领杨载福见死不救过。但是,他们在内心深处,依然对社会、对家国有大爱,对朋友、对爱人有深情。
冯子材打中法战争时,朝廷反对,彭玉麟坚决支持。左宗棠收复新疆前,举国避战,彭玉麟声援左宗棠就是该打。就如杨过保卫襄阳一样,该出手时就出手。
杨过喜欢在江湖上铲奸除恶。彭玉麟更是有“八府巡按”的民间传说。在其屡次请辞之后,朝廷不得不准,又不愿不放,所以命其巡视长江沿岸。于是,朝廷少了一个彭总督、彭尚书……,民间却多了一个彭青天。
彭玉麟斩过李鸿章的侄儿。也参过曾国藩的弟弟。彭玉麟还先后弹劾处置了腐败无能官吏两百余人,其中不乏高官。此外,彭玉麟的一个外甥曾任知府,由于贻误军机也被他杀了。他的所作所为在当时的民间流传下一句佳话:“彭公一出,江湖肃然。”是否与“神雕大侠”的故事相似?
尾声
又到快要下雪的时候了,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时来天正雪,能不忆雪帅?
彭玉麟被称为雪帅,一个雪字,恰如他一生节操与柔情的刻画。来时带着飘逸出尘,去时带着铁骨柔情。他轻轻抖一抖身上的雪花,便融化了世人一百多年来的敬念!
他 是清末“中兴四名臣”之一。“中兴四名臣”都是经世致用的湖南人。曾国藩,胡林翼,左宗棠,这大名鼎鼎的三人世人皆已熟知,对于曾国藩的研究更是大热未退。四人中唯独彭玉麟知者寥寥。
其实,他才是不世出的真君子、奇男子。
他乃湖南衡阳人,倚湘江而成长。晚清最强势的国防部长;中国近代海军的奠基人之一;他是曾国藩最好的学生;也是李鸿章最危险的敌人;他是左宗棠最好的朋友。
他一生只爱一人,是当之无愧的史上第一痴情高官;他一生清贫杀贪,三次请求曾国藩诛杀曾国荃,斩杀了李鸿章的侄子李秋升,参倒了李鸿章的小舅子赵继元。他抗过倭,抗过法,更是镇南关一战的幕后指挥者!
“臣以寒士始,愿以寒士归”。
“不要官、不要钱、不要命”使他“三不要”美名著称于世。
几乎所有的晚清政要及之后的名人对彭玉麟评价都是非常高的,如曾国藩、胡林翼、左宗棠、李鸿章、张之洞等众多同朝官员及后来名人,留下来很多对他高评的文字和对联。民国大牛人辜鸿铭最崇拜彭玉麟,称彭玉麟为天下第一奇男子。
而我只想弱弱地而真诚说一句:他是我们衡阳人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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