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粒/《秋风起》（小说新作连载22）

(22)

郝德权回到家中，看到郝妮妮坐在沙发上发呆，路萱文坐在阳台的小凳子上修剪盆花。

“妮妮，韩老师刚给我打电话了，为什么没去上晚自习？”

“我不上学了！”妮妮语气带着火药味。

郝德权换好拖鞋，坐到女儿旁边，伸手搭在女儿肩上。

郝妮妮嫌恶一样往远处挪了挪身子，躲开了。

路萱文看在眼里，觉得妮妮真的是长大了，以前他是很怕父亲的，不会像刚才用这样的语气与父亲说话，也不会有勇气躲开父亲关爱的手。

郝德权也变了，要是以前妮妮胆敢这样和他说话，估计大声地质问大声地呵斥甚至大耳光就打过去了。

郝德权把手收回放在两腿之间，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盯着郝妮妮问:“告诉爸爸，为什么。”

妮妮此刻也稍微平静了下来，回答:“我们同学都知道你有了外遇，那个女的还怀上了孩子，说你要和我妈妈离婚了。”

郝德权没想到坏事会传的这么快这么悬。

“谁瞎说的！你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不好好学习听这些干啥！”

“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你真的为了那个女人，还有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要和我妈妈离婚吗？”

“没有，我啥时候说要离婚了？”

“你没有说，可是我奶奶说了，说那个女人或许能给她生个男娃子！好继承你的家业！”

郝德权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个母亲，到如今还是这样看不起路萱文，这么多年了……

妮妮看到父亲不说话，以为父亲默认了，她失去理智般地挺身站起来，对着郝德权吼:“离吧，你就离吧，你就抛弃我和我妈妈吧，从此以后我就不上学了，我也去勾引别的男人，我就说我是郝德权的女儿，我让你后悔一辈子！”说完，放声大哭。

路萱文跑过来，把女儿搂在怀中。

“你就教吧，你就把女儿往坏教吧！路萱文，我警告你，咱们的事情咱们自己解决，不要把女儿牵涉进来，你更不要拿女儿来威胁我！这样对女儿不好，你知不知道！”郝德权说到最后，语气变得缓和了。

路萱文也哭了，说:“我……”

没等路萱文往下说，妮妮挣脱母亲，对着父亲大声吼:“郝德权你听好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没有人指使我做任何事情，到现在你还这样欺负我妈妈，你是觉得软柿子好捏吗？”

路萱文呵斥女儿:“够了妮妮，怎么跟你爸说话呢？”路萱文说完看了一眼郝德权，她以为郝德权会暴跳如雷，然而没有。

妮妮哭得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哽咽地说:“你还这样，都是你惯的，现在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这样护着他。”

“我……”路萱文不知道是说不下去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我”了这么一个字，就泣不成声了。

谁也不再说话。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只有妮妮的哭泣和路萱文偶尔的一声抽噎。

郝德权难过的也想哭。

妮妮是个好孩子，从小就很懂事，与同龄的孩子相比，妮妮实在是太乖了，郝德权感觉他没有费心妮妮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

在妮妮的学习上，郝德权也没操过心，她从小继承了母亲的阅读习惯，爱读书，小学期间就阅读完了中国四大名著和外国的一些名著，她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只是现在到了青春期，加之学习负担重，才变得不爱和他们交流说话，有时故意发脾气、气气路萱文。

但她对父亲，除了不予理会的反抗，从来没有像今天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件事对孩子影响太大了，会不会影响她的高考成绩呢？郝德权越想越难过。

“对不起妮妮，爸爸错了，爸爸不和妈妈离婚，你好好读书，不要听别人的八卦，好不好？”

路萱文也抚摸着妮妮的头发，说:“好了，去洗洗，洗完后想看书看看，不想看了早点休息，听话。”

妮妮抬起头，平静地说:“你们想要二胎，我爸想要儿子，我理解，我也担心我上大学走了你们孤独，所以你们要二胎我支持，我一个女孩子，别把人家郝家家产都拿走了，就我奶奶爷爷说的，我是外人。现在好了，人家郝家有继承人了，我对人家已经没有意义了……”说到这里妮妮又哭了。

路萱文看着郝德权，这“解铃还得系铃人”呀。

郝德权明白路萱文看他这一眼的意思，于是对妮妮说:“你这孩子，心太多了，你永远是爸爸最爱的宝贝，这个和生二胎没有关系，生了二胎你依然是爸爸的宝贝，爸爸和你妈妈当初决定要二胎，也是为了将来我们老了，你有个亲人相互帮助。”

“那么，你在外面和别人怀的孩子呢？”妮妮咄咄逼人地问。

“爸爸没有在外面和别人生孩子，那是个意外，并且爸爸会想办法让她堕胎，爸爸不要外面的孩子。”

妮妮不哭了，忽然愉快地说:“爸爸爸，我告诉你个秘密，我打听到了，那个孩子可能不是你的，因为那个女的跟过好多人。”

孩子到底是孩子。

“谁说的？”郝德权忍不住问。同时心里忽然疼了一下，就像被谁当众扇了个耳光侮辱了一样。

嫉妒和被利用的感觉同时在他的心头忽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