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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梦到徽州(二十七):徽州府城最富的一条街

斗山街之所以出名,是因为这条不足500米的小巷中,居住了许、杨、汪、王几大显赫家族,是名副其实的徽州富人住宅区。

街巷最明显的特点就是高墙大院。院墙高到仰头看墙顶,都担心帽子会掉下来。因为院墙太高,便显得巷子更加狭窄,人仿佛走在城墙根下,只有窄窄的一线天。

徽商出远门经商,常年不在家,家里只有妇孺老幼,为了安全起见才将院墙建这么高《知新录》记载:“徽俗好离家,动经数十年不归。盖新安居于万山之中,土少人稠,非经营四房,绝无治生之策。

徽州有句土语,叫“一世夫妻三年半”。

什么意思呢?

徽州人十二三岁去城市学生意。最初是在自家长辈或亲戚店铺里当学徒。学徒三年,期间没有薪金。学徒期满至二十一二岁,有带薪婚假三个月,还乡结婚。婚假期满又只身返回原来店铺,继续经商。自此以后,每三年便有三个月的带薪假期,返乡探亲。一对夫妇一辈子一起生活的时间,实际上不过三十六个月或四十二个月,即三年或三年半,所以叫“一世夫妻三年半”。

高墙大院

走过十三号叶氏木牌坊,便到了十五号“杨家大院”。如今是“徽商书院”。

杨家大院门脸很小,门罩也不豪华,根本看不出里面住的人是什么身份。其实杨家大院是座官邸,为斗山街最大的宅子。

杨氏先祖世代为官。大院始建于先祖杨宁。杨宁,歙县人,字彦谧,明宣德五年进士,历任江西巡抚、礼部尚书。也就是说,这是明代外交部长、教育部长和文化部长的家。

杨家大院

杨家大院外面低调内敛,里面却豁然开朗。厅堂宏大,气派非凡。大厅正堂悬匾:“云霞烟彩”。盖有“云霞雕色”之意。下挂一幅画,楹联曰:“焚香细读斜川集,候火亲烹顾渚茶”。是南宋诗人陆游的诗。

斜川集》是苏轼第三子苏过所著。苏过自号“斜川居士”,性格淡泊宁静。兄弟三人中,苏过文学成就最高,人称“小东坡”。顾渚茶,指出名茶的地方顾渚

看这副楹联,仿佛看见院里坐着一位焚香煮茶的儒士,品味手中诗书,岁月在书页里缓缓流淌。

门楼

杨家大院隔壁是十七号许家厅。

许姓徽商家是一座建于清初的私塾。门楣简单,细瓦斑驳,里面却树木葱翠。特别是院内的桂花树,逸出高墙,无限生机。

私塾内供奉着孔子画像。大厅石凳石桌犹在,仿佛还有孩子们的余温,古巷幽寂,书声琅琅。

徽州孩子自古两条出路:一是读书及第可以进仕;一是寄命于商贾而好儒。徽州人通过读书改变命运,通过经商改变人生。

徽州诞生了一位圣贤朱熹。北宋大儒程颢、程颐兄弟也被认同为新安程氏后裔。于是徽州便有了“程朱阙里”之称。

既然程朱理学的创始人都出自徽州,徽州人就要有程朱阙里的担当,自幼读书是理所当然的事。

徽州有很多关于读书的土语。比如  “养儿不读书,不如养头猪”,“三代不念书,不如一窝猪”  等,皆说明徽州对教育的重视和尊文重教的精神。“十户之村,不废诵读”。

徽州创造了“一门八进士,两朝十举人”、“连科三殿撰,十里四翰林”的旷古传奇。更有出了19名文武状元的“中国第一状元县”的辉煌。

徽式教育不仅是科举的成功,更是渗透于徽商的经营理念,成就了独特的儒商文化。

徽州有“以商养文,以文入仕,以仕拓商”的传统。明朝王世贞《弇州四部稿》载:“大抵徽俗,人十三在邑,十七在天下。”徽州人大多都出去经商了,徽商足迹遍天下,便有了“无徽不成镇”之说。

胡适说:“一千多年来,我们徽州人都是以善于经商而闻名全国的。一般徽州商人多半是以小生意起家;刻苦耐劳,累积点基金,逐渐努力发展。有的就变成富商大贾了。中国有句话,叫:'无徽不成镇!’那就是说,一个地方如果没有徽州人,那这个地方就只是个村落。徽州人住进来了,他们就开始成立店铺,然后逐渐扩张,就把个小村落变成个小市镇了。

一路过去,还有徽商汪氏家宅。门窗上雕满图案,有琴、棋、书、画“四友图”,葫芦、葵扇、鱼鼓、花篮、莲花、长剑、横笛、玉版“暗八仙”,还有祝福长辈高福高寿的“五蝠捧月图”和“双鹤腾云图”等,吉利祥和。

漫步于斗山街,不时见到高墙上的竖排钉和菱形铁片。

铁片是做什么用的呢?

原来古代房子的大木结构与山墙是分开的,这些铁片是连接木结构和墙体,固定墙与柱子的整体性的。

高墙窄巷

值得一提的是斗山街有个著名古井,称作“蛤蟆井”。又称“井外井”、“姊妹井”。

这有个来历。

斗山街原来没有饮用水,饮水问题一直困扰着居民。先人曾打了数口井,均无水出。

唐贞元年间,人们看到有一对蛤蟆常年栖身于土坎上的岩石,于是受到启发,便在蛤蟆栖身处掘井,果然井水喷涌而出。

蛤蟆井

但这蛤蟆井原是斗山街一家望族开凿的家井。当时发现了两个泉眼。井开凿成功后,左邻右舍都来取水,常常排起长龙,有时,邻里之间也会为先来后到偶有罅隙。

这户人家考虑到斗山街缺水严重,就决定破墙在另外一个泉眼再凿出一口井,无偿捐给街坊公用。并围井建井形建筑,寓意井外有井、天外有天。墙内墙外,一模一样的两口古井,犹如斗山街的天眼,叙述着徽州望族行善积德的美丽典故。

邻里之间,和气生财。大度做人,天地更宽。

转过一道高墙,刚才在巷口见到的江浙游客,正对着一条巷子拍视频。巷子那头的墨镜女士,大步朝这边走来,疾步如飞。

“好看,好看,这巷子走路真好看。”周围人啧啧称赞。

“哎哎,你走慢点,这样的环境......”摄影师是个花白头发的男士,一身休闲装很有腔调。

那边不知说了句什么,没听清,脚步不停,三步两步走到摄影师面前。

“不用走慢,在抖音上用慢镜头放,大步效果才好。”

女士们个个走了一遍,有的步态款款,在高墙深巷间非常优美。

拍视频的女士

云端说,你也走一下,我帮你拍。

我于是跑到对面,大步流星往这边走。我那一身休闲,走慢就像是打探巷子里有什么值钱东西。谁知自然行走,却得到一致好评。

“好,好看。”

“哎,高兴点,笑,对,就这样,哎,好好好。”

“就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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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推荐:无梦到徽州(二十六):传奇的斗山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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跬步之行: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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