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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五台山系列之三:怒放

到盛唐时期,五台山就像一朵正当时令的花朵一样,耀眼夺目,且一枝独秀,当时人只知道天下有五台山,是文殊菩萨道场。

从东汉末年西域僧人支娄迦谶翻译《文殊师利问菩萨署经》,到后来东晋十六国时期西域僧人鸠摩罗什翻译《妙法莲华经》,天竺僧人佛驮跋陀罗翻译《大方广佛华严经》,文殊菩萨信仰逐渐传入中国。而《妙法莲华经》与《大方广佛华严经》都是佛教重要经典。到初唐时密宗传入,因为诸多密宗经典都反复提到文殊菩萨的真言和法力,文殊信仰在唐代愈加流行。到盛唐时期,文殊菩萨已经成为信众最多、地位最高的菩萨。而最晚至唐初,人们已经把五台山视为佛经中文殊菩萨演教说法的道场清凉山了。这种背景之下,五台山成为了佛教界地位隆崇的佛教圣地。所以在唐朝,五台山快速发展。

从唐代日本遣唐僧人圆仁《入唐求法巡礼行记》,宋代赞宁《大宋高僧传》、释延一《广清凉传》、张尚英《续清凉传》以及宋代日本僧人成寻《参天台五台记》这些文献中大概可知唐代时五台山的盛况。

唐代时候的五台山到底有多少寺庙我们已经不得而知,按照《广清凉传》记载:“按灵迹记。称古传有寺一百一十。北齐割数州租税。以充供养。粤自后周已来。亟遭废毁。甄台寂寞。空余麋鹿之场。宝塔摧颓。但聚鸱(chī)枭(xiāo)之迹。俄钟随季。海内分崩。寓县沸腾。生灵涂炭。兵火延及。荡焉靡遗。大率伽蓝多从煨烬。名额既泯。基址徒存。其堪住持者。六十七所。余皆湮没焉。”

“按灵迹记。称古传有寺一百一十。北齐割数州租税。以充供养。”,这句话说的一百一十寺,指的是什么时候?根据后文“北齐割数州租税。以充供养。”,应该指的是北齐的时候,那么在北齐的时候五台山的寺庙就达到110所。“粤自后周已来。亟遭废毁。”,经过五代后周世宗灭佛,大多被毁,但“其堪住持者。六十七所。”,还保存有67所。那么在唐代的时候肯定是超过110所的,而今天五台山的寺庙,不过六十余所。

在传记中对于五台山的介绍,不管唐代《古清凉传》还是宋代《广清凉传》均是按照台顶来记述的,台顶及周围塔刹林立,是与我们今天的五台山不同的。翻阅这些资料,感觉那时候的人去五台山,登台顶朝台是必须要的,而中台是五个台之中最重要的,唐初时东台、北台、西台、南台还是人迹罕至。宋代释延一《广清凉传》记载五台山最重要的寺庙大孚灵鹫寺也是先介绍中台,“今五台山中台之东南二十里。见有大孚灵鹫寺。两堂隔涧。于今犹在。南有花园。可三顷许。”宋代张尚英撰写《续清凉传》,记述其游五台山,晚上曾在中台住宿,可见当时人游五台山登台顶是常见的事情。

宋代释延一《广清凉传》记载五台山寺庙也是按照五个台顶来记述的,当时人把这些位于五个台周围的或者前往这个台顶途径的寺庙都视为这个台的寺庙,可见五个台才是五台山,和我们今天的人把台怀镇视为五台山是截然不同的。

根据《广清凉传》对唐宋五台山寺庙的记载,我们去了解当时五台山的寺庙分布。

中台:“中台顶上。有太华池。方圆二里。天生九曲。其水湛然。色若琉璃。澄澈见底。池内平处。有石磊落。丛石间。复有名花。百品交映。古十寺:大孚灵鹫寺、王子寺、灵峰寺、饭仙寺、天盆寺、清凉寺、石窟寺、佛光寺、宕(dàng)昌寺、楼观寺。今益唐来寺六:竹林寺、金阁寺、安圣寺、文殊寺、玉华寺、圣寿寺。灵迹四:太华池、白水池、孝文人马迹、千年冰窟。”

在唐代《古清凉传》及《法苑珠林》中都提到中台台顶有池,“中台。高四十里。顶上地平。……。有太华泉(亦名¨池也)。周回三十八步。水深一尺四寸。”“中台最高,去顶七百里,望如指掌。……。有大泉名曰太华,清澄如镜,有二浮图夹之。中有文殊师利像。”。可见,在唐宋时期,中台的“太华池”是五台山一景。各个文献中都重点介绍中台,认为中台最高,在当时,中台才是五台山的中心。五台山最重要的寺庙大孚灵鹫寺,也是属于中台的寺庙。《广清凉传》中提到的“今益唐来寺”应该是指唐宋之时建造的寺庙,那么所谓的“古十寺”是唐代以前就存在的寺庙。因为文中提到的“今益唐来寺六:竹林寺、金阁寺、安圣寺、文殊寺、玉华寺、圣寿寺。”其中金阁寺是唐代所建是确凿无疑的。在《宋高僧传》卷二十一载:“大历元载具此事由奏宝应元圣文武皇帝。蒙敕置金阁寺。宣十节度助缘。遂召盖造都料。一僧名纯陀。为度土木造金阁一寺。陀元是西域那烂陀寺喜鹊院僧。寺成后敕赐不空三藏焉。”。文中明确提到大历年间唐代宗李豫下令敕建,文中还提到一个重要的人——“元载”,相信看过《长安十二时辰》的话会非常熟悉这个名字。

大孚灵鹫寺、佛光寺、清凉寺都是孝文帝时期所建。王子寺,《古清凉传》中介绍的王子烧身寺,是北齐时候所建。

宋代人把这些北朝时期所建的古寺都划归到中台寺庙群是什么原因?今天秘魔岩、佛光寺、竹林寺、金阁寺、显通寺的位置应该和宋代是一致的,那我们从这些寺庙的分布可以看到一些蛛丝马迹。北魏孝文帝朝台,应该主要就是去中台,而朝台的路线应该是从今天的峨口至豆村这个《广清凉传》中称之为“东峨谷”的孔道进入五台山的。在宋代张尚英的《续清凉传》中同样如此,我可以看到张尚英第二次去五台山所去过的寺庙:“六月二十七日壬寅。至清凉山。清凉主僧曰。此去金阁寺三里。……既抵金阁。”到了五台山第一晚住金阁寺。“癸卯。至真容院。止于清辉阁”,第二晚住在真容院的清辉阁,真容院,今天的菩萨顶。“七月乙巳。……。晚休于中台。”第四晚住在中台,第三晚没记载,应该还是住真容院。“今日当住西台。……。遂游玉华寺与寿宁寺。还真容院。丁未。晚登梵仙山。……。其夕。复止清辉阁念言。”。第五晚、第六晚分别住西台和真容院。“是日也。商英先至罗睺足迹殿。……。其夜足迹殿所现灯。尤异。……。戊申。至佛光寺。”第七晚住罗睺足迹殿,第八晚住佛光寺。“己酉。至秘魔岩。”第九晚住秘魔岩。分析张尚英的朝台路线,似乎他从太原去五台山是从今天的太原-忻州-原平-代县-峨口-豆村-清凉寺-金阁寺-显通寺-中台顶这一条线去的。当年北魏时孝文帝朝台也应该是走的峨口-豆村-清凉寺-金阁寺-显通寺-中台顶这一条线。这条朝中台的线路沿线的寺庙,是五台山最重要的,在当时都全部划归到中台寺庙群。

北台:“北台顶上有天井。下有龙宫白水池相连。金刚窟亦相通彻。古有八寺:宝积寺、净明寺、木爪寺、普济寺、公主寺、甘泉寺、大谷寺、圣寿寺,今益寺二:宝山寺、太平兴国寺。灵迹十六:七佛池、罗汉台、九女泉、公主台、孝文教鹰台、孝文打毬场、仙人庵、禅庵藟、亚走柏、生死藟(lěi)、空心藟、生地狱、邓隐峰塔、憨(hān)山、玉泉、金井。”

北台的寺庙,今天尚存的有公主寺,在繁峙县境内。今天公主寺的位置不是当时的位置,但应该就在附近,那么,北台的这些寺庙应该大多在北台之北,今天繁峙县境内。

“东台。旧名雪峰。山麓有研伽罗山。台上遥见沧瀛诸州。日出时。下视大海。犹陂(bēi)泽焉。古寺一十五:华林寺、香云寺、观海寺、香藟(lěi)寺、铜钟寺、石堂寺、龙盘寺、光明寺、万像寺、凤岭寺、龙泉寺、五王寺、天城寺、温汤寺、古华严寺,今益寺三:金界寺、乾明寺、东塔院(今为尼院)。灵迹十一:松子戍、亦龙口、六凤岩、明月池、五王城、枣林、乳头香藟、研伽罗山、那罗延窟、万圣足迹、温汤。”

唐代《古清凉传》记载的东台:“东台亦有叠石塔,高六七丈,中有文殊师利像。台之东连恒岳,中间幽旷,人迹罕至。”。中间幽旷,人迹罕至。那么现在从砂河到台怀镇的鸿门岩一线,在当时是没有路的,这些东台的寺庙,主要分布在台怀镇到东台顶的这个沟里,现仅存有复建的光明寺。

“西台。与秘魔岩相连。危磴(dèng)干云。乔林拂日。分空绝壁。接汉层峦。古寺十二:秘密寺、石门寺、榆勤寺、乳石寺、东尖寺、大会寺、日照寺、向阳寺、铁勤寺、浮图寺、熊头寺、豹子寺,今益寺四:李牛寺、黑山寺、仰盘寺、病牛泉寺。灵迹一十五:泥斋和尚、孝文射垛、落王崖、香山师子踪、于阗国王踪、二圣对谭石、八功德水、石门、鸟门、龙窟、萨埵崖、王子烧身塔、割肉坐石、王母仙桃。”

西台秘魔岩,现在还存在有秘密寺。地形符合危磴干云。乔林拂日。分空绝壁。寺庙应该主要分布与秘魔岩一带的山沟之内。

南台:“南台孤绝。距诸台差远。林麓蓊郁。岩崖倾欹。最为幽寂。……。三十里内。悉是名花。遍生峰岫。俗号仙花山。……。古寺九:娑婆寺、殊公寺、郭魔寺、嵌岩寺、浮图寺、高岭寺、石台寺、小柏寺、赤崖寺,今益寺三:福圣寺、灵境寺、法华寺。灵迹九:七佛谷、龙宫胜堆、万亩平、东王相、西王相、神龟、东车尖、西车尖、石罅(xià)。”

南台,灵境寺、法华寺,今天有灵境村、法华村,可能是当时寺庙所在地。

“中台北。北台南。中间有诸佛浴池。一百二十所。四面是水。中心有土台。方圆三尺。号为菩萨盥掌。游戏之地。”

这个地点应该就是今天澡浴池的位置,在中台与北台之间。

“金刚窟。即文殊大宅。此窟。在东北台二麓之下。楼观谷内。南北岭间。有石门乃先圣出入之处。人多不识。昔有繁峙县佛慧师。曾入此窟。行约三十里。有横河。既济即抵平川。无复凡木。但见宝林。极望四周。金楼琼塔。炳然晃目。佛慧师。出为人说此。”

金刚窟,这是佛教经典中与文殊菩萨紧密相关的佛教圣迹,“在东北台二麓之下”,但是今天这个地方人迹罕至,已经完全没有了当时神秘的气象。

探索五台山系列之一:缘起

探索五台山系列之二: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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