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苕尖尖儿

作者简介：凌姐，看花的人，看花不种花的姐姐。

往期美文：开花的红薯

我种的红苕实在很茂盛，于是掐下嫩的红苕叶，装了满满一漏盆，清水洗过沥干，架起炒锅点火，倒入油加热微有青烟，先扔几粒剁碎的干辣椒、几颗花椒，搞得满屋子呛人的油烟味道，抽油烟机功率再猛也无用了。伴随着“刺啦刺啦”油水爆烈的声音，红苕叶入锅，迅速翻炒几下，撒盐出锅装盘。我兴奋无比用筷子尖尖拈起一小片油爆爆的红苕叶，放入口中，片刻之后，失落感油然而生，哎……并不怎么好吃，还不如炝炒凤尾，俗称炒莴笋尖尖儿。

小时候去农村亲戚家过暑假，记得姨婆家的表姐每天都背很大一背篼红苕藤藤回来，斩碎了喂猪。我就扯一条红苕藤，左折一下，右折一下，一小段一小段折弯一下，但不掰断，保留一段皮皮，就这样一节藤梗一节藤皮，脆脆的梗就一截截的，长长的，就像一条翠绿的珠串，挂在两边耳朵上，晃着头感觉两串红苕藤珠子碰击着脸颊，觉得好快乐。也可以套在手腕上，不过那样比较容易断。如果可以做得足够长，就绕几圈在脖子上。

姨婆常常会掐一把红苕藤的嫩尖儿炒来吃。灶台的那口黢，大铁锅很大，炉膛里的柴火燃得猛，土菜油的浓香裹在烟雾里弥漫而上，熏着灶台上方房梁上挂着的几块厚实的老腊肉。满满一大筲箕的红苕藤尖尖儿，只铲几铲就盛入一只粗瓷大碗里。

那只碗，是德阳酱油那样亮堂的颜色，碗底却是泥巴那样的棕色。我一直记得碗边被我磕破了一块，露着非常显眼的一块指甲大小的浅褐色。

小时候的我觉得姨婆炒的红苕藤尖尖儿太香了，再夹一块毛豆腐乳，一大碗米汤，就可以干掉满满一大碗饭，完全不去想有没有肉吃。

那个时候很多好吃的东西，现在吃起来都寡淡无味。也许是因为现在好吃的东西实在太多，什么都不难得到，也就没有什么稀奇的了。还有可能，也许是因为人老了，就总是觉得逝去的东西更好。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的厨艺的确是太差了。

虽然我自己觉得炒苕尖的味道不怎么样，但一老一少还是都吃光了，少的说：“总比顿顿吃红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