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懂我心里所有情绪

“今夜不偷酒”，专偷你的心。

［2024.02.17］

被窝里没有小江的第一晚，想他。外面呼呼地刮着大风，肆意嘲笑我的凄冷。

昨夜梦中，做学生工作不通，心下失意之际遭人贩围追堵截，脚步如灌铅般沉重，眼见着要被抓住，“啊！”我惊恐地大叫出声。“老婆？老婆！老婆！”小江急切地唤我，他用力把我抱进怀里，又拍拍我的脸，紧握我的手，我渐渐回过神来，死里逃生般伏在小江胸膛大口喘气，他稳健的心跳声安抚我。可是，今夜如何呢？再做噩梦怎么办？我还能神情淡定去上厕所吗？想他。

早醒不愿起，赖在小江颈窝里蹭又蹭，眷恋这份温暖，舍不得放手。“mua～”小江用力亲我，他懂我心里所有情绪。“铺个被子吧。”小江一反平日随意，认真把床铺好。

出客厅，迎面搁着我们大幅的婚纱照，小江扑过去惊叹，“咦！”一把抱住，作势要亲照片上的新娘，逗得我那点儿离愁别绪暂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笑意。

楼下，小江妈妈煮早餐，小江帮我剥鹅蛋，端面条上桌又待我吃完倒汤。“你还指望她能抱多少，怕是夜里困觉都不要去打扰她才好。”小江与小江妈妈谈起有娃后的生活，我的老公可太懂我了！明目张胆地偏爱，顺理成章地宠溺，幸运。看这样子，哪怕成为妈妈，我好像也还有资格当小孩儿。

收拾行李，小江把箱放在梳妆台上，我不解，“怕你难蹲呢。”小江解释道。事实上，我只负责折叠，小江早就自己动手收进去了。“都装好了吧？”小江再次默神确认。不，还有一个我！如果不是肚里有娃，怎么不能带我走呢。

小江妈妈要赶出去喝寿酒，临走前给我和小江一人一个出行红包，图个好彩头。小江爸爸在别人家丧场帮忙，匆匆忙忙扒几口饭，回来为我们放送别鞭炮。我和小江一道走，接上周宇，一同上双峰。

中餐是青树坪米粉，这是小江的告别家乡仪式感。饭后，下午近两点，小江把我送到雅苑，和他的同事一块儿与我们挥手道别，“周宇！”我下车时小江大声喊，“你嫂子就交给你了，看着她点。”“一路顺风。”我只微笑着平静地说这一句，然后掏出手机给小江转个出行红包。这绝对是我们俩最快的一次告别，没有煽情，藏在心里，人走一走，风吹一吹，太阳晒一晒，也就躲去角落了。随后，我和周宇开车回家。

本还想到双峰洗头发，实在是排队难等，也不满于店家的不守信用，再而三的圈钱手段令人失望，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遂愤然离去，转而往树山。没有离谱的涨价，还有耐心细致的服务，心情舒爽。

到家停好车，周宇陪我散步，散到她家，她又送我回家，“你一定要把你嫂子送到家哦。”小江外婆反复叮嘱。到家都没进门坐，周宇又独自走回去。小江虽不在家，可那么多人替他爱我，可谓万千宠爱于一身。

夜里十一点出头，小江又来电话了，“堂客堂客堂客，你在哪里？在干嘛呀？”小江喊得急切，“我们下高速啦。”房间里，挂衣架空落落，被窝里寂寥寥，我们又只能通着电话睡觉。我睡在小江睡过的枕头上，抱着小江盖过的被子，当肚子里再不老实使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时，没有人温柔地半哄半威胁“崽崽，崽崽，在干嘛呀”了。

爸爸返工，弟弟返校，小江返工，今日初八，是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村子里空荡荡，余留呼啸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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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18］

小江不在家，我徒增许多无聊。

醒来早，没有可依恋的怀抱，没有可撒娇的手臂，没有可摩挲的脸庞，真没有起床的动力。起床呢，小江爸爸在别人家帮忙，小江妈妈不知在哪忙碌，我知道，灶膛里一定有煨鹅蛋，但帮我取帮我剥送到嘴边的小江不在家，那一瞬间孤独涌上心头。

小江打了好些视频电话来，他总嫌我走路太快。可不，没有小江随时随地牵着，我从温顺黏人的夫宝女变回了大大咧咧的老虎。

小江妈妈陪我散步，我也陪她到乡邻家小坐，我们同行。走出门去才知春意渐浓，油菜顶上浅浅的花，田野里摇晃身姿的嫩绿的青草，夹杂着的如星星般一眨一眨的故事里的小黄花，甚至是猛烈吹着却和暖的风，都在散发春天的气息。外婆家的哈宝和小黑也在春天里沐浴着阳光，见我来，一前一后凑到脚边，“老婆老婆，我们也养条狗吧。”小江说道。这样的生活简直是梦，晴好的天气，相恋的爱人，充满生机的一切，以及可以无尽畅想的未来。

小江和爸爸今日都开工，各领两百红包，小江分一半给我，爸爸在小家群里发红包。家里有人赚钱就是好，我和妈妈跟着分钱。

下午沉沉地睡了一觉，窗帘是打开的，绒被只盖了肚子，在灿烂的季节里，不用担心太多。醒来便洗澡，坐在坪里吹风，摇摇晃晃待天黑。

天空是蓝色的，柔和平滑如镜般的蓝，山的上方天的边缘是昏黄的，流动的如小溪淌水般的黄，等这黄完全吞噬掉蓝，天变成了透亮的黑，满天星辰赠予人间。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若要信它，不如抬头看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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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19］

昨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大抵是下午睡了午觉的缘故。好不容易睡着吧，又打一夜筋斗，九十度旋转，被子也没盖上多少。恍惚间，鸟鸣声阵阵，又到清晨。

倒是白日里，春困春乏来得格外明显，抑制不住地哈欠和眼泪，却又要控制着不睡，于是做点抄写作业，重拾小江回来前的手写教案，效率却不高，只写了四面。

双脚突然肿得格外厉害，不仅是脚踝，而且脚背，整个儿像小时候沿街吆喝卖的东北大馒头，不想穿鞋子，走路吃力得很。料罢是正常现象，不放心，也多问医生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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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20］

温和的南风已去，刺骨的寒风又返，走出门去村部量血压，加了件羽绒服，趿拉着小江的毛拖鞋，还是冻得鼻涕眼泪一把流。所幸，排除妊娠高血压，双脚浮肿、脚后跟发麻、晨起小腿抽筋，这些都只是孕晚期的正常反应，忍忍也就过去了。

看看美柚嘛，惊奇地发现离预产期只剩十四天！小江在家的这半个月，时间流逝轻快而无影踪，只是眨眨眼的工夫。说来也奇怪，小江外出几天，我便辗转反侧几天，真没哪晚睡了个踏实的整觉，唉。

联系人民医院的医生，约好周五去做检查，那就意味着这两天便得准备回雅苑住。慌张这种令人发毛的情绪如潮般拍打我：一为时间短暂，又要换环境，本身的惰性使我不愿动弹，要收拾行李和待产物品更是令人头昏脑胀；一为即将分娩，这一去便是等待着进产房，有不安有害怕，不知有多少突发情况，陪伴在我身边的不是小江。再回来，便是完全不同的身份，迎接我的，也将是完全不同的生活模式，始料不及，怎能心安？

堂嫂去树山，主动问起帮我取快递，一家四口浩浩荡荡帮我送到家，感动值拉满。打发时间的物件来了，十八寸的空相框，我翻出去年结婚时收的纸质红包，想下手已久，如今万事俱备，拿出剪刀和双面胶，妥善安放每一份情意与祝福，完工后摆上书柜，与小江视频分享，又添几分好心情。

小江村里又有人过世，生前风流成性常居外，死后众叛亲离盼埋灰故土。人的一生是何其的戏剧与短暂！

文|周海容

图|周海容

编|周海容

万事兴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