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群山巍峨,如同铁桶包围着峡谷,半边黑暗半边光明。 东边山体的缺口处,阳光投射过来,照亮了双关子长城南侧的敌楼。 晨光下,断壁残墙似乎被烈焰辉映着。茅草摇曳闪光,微微抖动,仿佛狐狸的金色绒毛在风中凌乱。
3. 当年的城关是什么样,没人知道,因为早就拆除了。峡谷西侧还保留了一点点残墙根,上方悬崖陡峭,不可能攀登。峡谷东侧的山坡相对平缓,矗立着一道厚重的城墙,虽已残破,但气势依在。土路穿过了峡谷中的长城大豁口,触目惊心,令人感叹而惋惜。
4. 通过豁口,土路连接着一个尚未完工的停车场,嘎然终止。有一条小路,继续向前延伸,消失在曲折幽暗的峡谷深处。我们猜想,攻破了双关子的李自成大军,就是沿着这条小路,直扑居庸关,受降守将唐通和监军太监杜之秩的。
5. 双关子南侧向上有两座楼,一高一低,一大一小,十分搭配。石峡关长城有著名的鸳鸯楼,那这两座楼可称父女楼吧。上头那座高大雄伟的是父亲楼,下面那座娇小玲珑的是女儿楼。我们经常这样随意给敌楼起名,方便沟通。
6. 沿着墙根,走在风化严重的陡峭小路,一路爬升上去,上了女儿楼。女儿楼十分残破,体量特别小,四面有门而无窗。门洞还非常矮,只容屈身钻入。
7. 从女儿楼到父亲楼,长城墙体虽然已经破烂,但等级很高,条石基础,青砖垛墙。爬上父亲楼,看到其还很完整,只有楼顶消失了。3×3的布局,可以容纳更多的士兵,把守着制高点。
8. 太阳高高升起来了,今天阳光灿烂,风速不大,气温零上7度,正是爬山的好天气。
9. 从父亲楼继续爬升。第三座敌楼的台基很大,可见原来很有规模,但现在几乎坍塌殆尽,只剩下了一个角,我们起名为单角楼。
10. 从父亲楼起,山势变得十分险峻,条石墙体改成了毛石墙。但这些毛石使用白灰砌合,石块间严丝合缝,墙体有3-4米之高,十分坚固。依托如此坚固的长城,如果有足够的守兵,闯王断然难以攻破。
11. 过了单角楼,爬上第四座敌楼,其保存更加完好。这座楼的奇特之处在于其长轴方向,即两个侧面,各有三个箭窗。短轴方向,即南北面,只有门洞。我们远远看去,只能看见贯通透亮的门洞,像是一只无望空洞的大眼睛。所以,我们称其为单眼楼。
13. 秋雪累了,于是她原地等待。我作为我们一家三口的代表,一个人出发,快速行进。在翻越了两个小山头后,又见到了高等级的青砖垛墙。
14. 踏在完整的砖台阶路上,感觉特别奢侈,堪比高级会所的大理石台阶。
15. 然后,就见到整修过的新长城了。这里大概原本希望建成一个景区,但没有成功,来访的依然只是我们这样的野蛮驴友。
16. 到达罗锅城。从单眼楼到罗锅城,我花了40分钟。上次来时,风大天寒,还有残雪,墙下就是悬崖,我不敢站在垛墙上拍照,今天敢了。
17. 远远地看得见秋雪,那是在单眼楼下的一个小红点儿。我使劲呼喊,5秒钟后才听见了她的回应。声速是每秒340米,可见我们之间的直线距离大约是700米。
18. 站在罗锅城上,俯视山谷。那无尽的灰暗、荒芜和苍茫,比长城更令我感动。
19. 从双关子到石峡关,大约10公里。到八达岭,大约20公里。当年李自成大军,簇拥在重兵把守的八达岭长城关前,久攻不下,不知如何是好。
20. 这时,一个当地老农,出来献计说,陈家堡西侧有个双关子,政府守军不多,可以奇袭。于是,一个王朝的命运,就被一个老农决定了。
21. 这个老农是谁,为什么甘心附逆?他难道不是大明子民,不知道忠君爱国吗?他难道不会背诵岳飞的《满江红》吗?
22. 其实,我们都知道,在帝王时代,爱国忠君是需要资格的。一个人只有领取朝廷的俸禄,才有责任和道义效忠于朝廷,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权力和义务从来都是一体的,爱国只是臣子和读书人的事。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既然并没有权力选择谁当皇帝,而且谁当皇帝,都一样纳粮徭役,就没有必要效忠。如果还能因为献计闯王,得到几两赏银,他何尝不乐意呢。这种事情是历史的常态,甚至在外族侵略时,如鸦片战争和八国联军侵华时也都是这样。这才是帝国的最大悲哀。
23. 我们下山时,下午4点了。一座大山的阴影笼罩了女儿楼。父亲楼,依然站立在阳光下,暗影在慢慢爬上它的身躯,它的脸庞。不知来自哪个角落,一阵凉风暗中袭来,我们赶紧穿上衣服,天冷了,要黑了。
横屏附图
附图1,走向父亲楼。
附图2,回眸。
附图3,父亲楼内。
附图4,修缮的长城。
附图5
附图6
附图7
附图8
附图9,罗锅城。
附图10,远处是单眼楼。
附图11
附图12,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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